眼前鼎沸的人声和刺眼的晨光,像两只无形的大手,把我从残存的睡意里粗暴地拽了出来。
安魂观那本就不大的院子,此刻竟被黑压压的人群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脸上洋溢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狂热与崇敬,目光灼灼地聚焦在我身上,仿佛我不是一个刚睡醒的道士,而是一尊刚刚显灵的神只。
人群的最前方,王婶正扯着嗓子,指挥着几个壮汉,小心翼翼地抬着一尊……一尊白玉雕像。
那雕像的造型让我眼角狠狠一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那玩意儿赫然是我的模样,但又不是。
雕像中的我闭目盘坐,神态庄严,这还算正常。
可那头顶上悬浮着一只硕大无比的龟影,脚下还踩着一道狰狞的裂渊,最离谱的是那对耳朵,大得像两把蒲扇,几乎要垂到肩膀上。
这他妈雕的是我还是哪路辟邪神兽?
“真人!您醒啦!”王婶一见我,嗓门又高了八度,激动得满脸通红,“您快看!这是大伙儿凑钱,请城里最好的石匠连夜赶出来的‘歇公定煞像’!您老人家肉身凡胎,总睡觉也累得慌,往后就让这神像替您在大殿里值守,镇压地底那不干净的东西!”
我张了张嘴,那句“谁说我耳朵这么大的”在喉咙里滚了三圈,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看着他们那一张张虔诚而真挚的脸,我竟一时间词穷。
然而,就在我准备随便找个理由把这玩意儿请出去的时候,一行冰冷的文字悄然在我眼前浮现。
【因宿主影响力显着提升,民众信仰之力初步凝聚,龟息术被动效果增强:睡眠状态下,精神抗扰系数+30%,能量汲取效率+15%。】
我猛地一怔,下意识地低头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润感从四肢百骸传来,体内那原本还有些虚浮的气息,此刻竟真的变得沉凝稳固了许多。
这突如其来的好处,让我把所有想说的话都咽了回去。
这算什么?
被动接受的加班福利?
还没等我从这哭笑不得的现实中回过神来,苏妙语那丫头已经举着一面自制的小旗子,有模有样地组织起一群鼻涕还没擦干净的孩童,奶声奶气地唱起了新编的童谣。
“一眠压万邪,翻身定乾坤!歇公睡得香,咱们活得安!”
稚嫩的童声汇成一股奇异的洪流,冲刷着我的耳膜,让我头皮一阵发麻。
一个叫小桃的怯生生的小女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挪着小碎步走到我面前,举起一朵不知从哪儿摘来的野花,小脸涨得通红:“给……给神像戴。”
我下意识地接过那朵还带着晨露的小花,看着她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苏清微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边,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你在他们眼里,不只是救星,更是希望。是让他们在恐惧中,还能看到明天太阳升起的希望。”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低声回道:“可我希望的,是没人记得我啊……”
我渴望的,不过是找个没人打扰的角落,安安稳稳地睡到天荒地老。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架在一个名为“英雄”的火堆上,接受万众的炙烤。
远处,道观的屋顶上,吴老道正盘腿坐着,一口烧饼一口茶,姿态悠闲。
他身边,岩伯正用粗糙的手掌抚摸着一块石板残图,神情凝重。
“老头,你看明白了没?”吴老道含糊不清地说道,“这小子能镇住地脉,靠的根本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修为。他是靠‘什么都不做’,无意间成了这方天地的‘静点’。你想想,整个世界都在动荡,都在变化,唯独他,像个秤砣一样沉在那里一动不动,自然而然就成了所有力量围绕旋转的轴心。”
岩伯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那石板上的古老纹路,声音沙哑地喃喃道:“百年前,第一代守阵者也是这般。他游戏人间,自称‘不过一介打盹之人’,从不与人争斗。可最终……深渊反噬,他将自身魂魄与地脉融为一体,才换来了百年的安宁。他魂归地脉,永镇深渊。”
吴老道啃烧饼的动作一顿,眯起了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睛,语气却沉了下来:“所以说,咱们这位新上任的‘打盹真人’,怕也不是什么能全身而退的好命啊。”
他们的对话随风飘散,我一个字也没听到。
整个上午,我就像个木偶一样,被人群簇拥着,看着那尊丑得惊天动地的神像被“请”进了大殿正中央,取代了三清道祖的位置。
到了午后,人群的狂热还未散去,知府衙门的使者便到了。
来人趾高气扬,当众宣读了一份诏书,内容很简单:鉴于我“镇压地脉、安抚万民”的无上功德,特封我为安魂观新任观主,赐紫金道袍一件、白玉笏板一方、三足龙纹香炉一座,并明令我自下月起,每月初一都必须主持“镇脉祭典”,以定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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