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晨曦驱散了县城最后一丝凉意。
我正窝在卦摊的躺椅上,手里捧着王婶硬塞给我的豆腐脑,咸香的卤汁混着滑嫩的豆腐,是我在这世间为数不多的追求之一。
可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声穿云裂石的钟鸣打破了。
紧接着,又是八声,一声高过一声,九响彻天,仿佛要将整座小城的屋瓦都震下来。
我被这动静惊得一哆嗦,差点把碗都扔了。
街上的行人、摊贩,无不惊骇地抬起头。
只见城南的天际,一道璀璨的流光如神龙摆尾,撕裂了蔚蓝的画布。
流光散去,几道人影脚踏飞剑,衣袂飘飘,宛若神仙中人,缓缓降落在县衙前的广场上。
为首那人一身青纹道袍,气质出尘,胸口用金丝绣着两个古篆——玄霄。
“是玄霄宗的仙长!”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整个县城瞬间炸开了锅。
玄霄宗,大荒七大宗门之一,对我们这些凡人来说,那就是传说中的存在。
他们此行目的很快传遍大街小巷:三年一度的“择徒大典”,要来我们这穷乡僻壤遴选有仙缘的苗子。
一时间,全城沸腾。
无数怀揣着仙侠梦的少年红着眼、拽着拳,疯了似的朝县衙广场涌去,都盼着自己能被仙长看中,从此一步登天。
我嘬了口豆腐脑,不屑地撇了撇嘴:“又是这种老掉牙的戏码,不都是主角逆天改命的专属剧情吗?我只想安安静静退休养老啊。”
话音未落,脑海里那冰冷的机械音准时响起:【新任务发布:请宿主在灵根检测仪式中,确保自身检测结果为“凡体无灵”,并随后立即返回卦摊午睡一个时辰。】
【任务奖励:先天道体(残篇)】
我手里的木筷“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啥玩意儿?
让我去装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然后奖励我修仙界万中无一的【先天道体】?
虽然只是个残篇,但也足够离谱了。
这系统是不是哪里出了故障?
我当即决定,躲进城西的破庙里装失踪,谁也别想找到我。
可我刚收起碗筷准备跑路,李捕头就带着几个衙役堵住了我的摊子,他一脸严肃,甚至还带了点公事公办的敬畏:“林歇!玄霄宗的执事大人点名要测你!”
我人傻了。
执事大人?
我何德何能惊动这等人物?
李捕头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还不是昨天你给赵四爷算卦,小豆子那孩子到处吹嘘,说你‘林哥能梦中断人生死’,这话不知怎么就传到了仙长耳朵里。”
我眼前一黑,恨不得现在就把小豆子抓过来打一顿屁股。
王婶也从隔壁探出头,推着我的肩膀往外走:“去测测也好,我家小歇长得这么俊,万一真是仙骨呢?”不远处,拄着拐杖的周瞎子发出一声冷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我耳朵里:“哼,不过是哗众取宠的骗子,还真妄想登天,可笑。”
我百口莫辩,就这样被半推半就地押送到了人山人海的广场上。
检测台前,那名玄霄宗执事手持一方晶莹剔透的玉碟,挨个测试着少年们的灵根。
大部分人都是玉碟毫无反应,被判定为凡体,垂头丧气地离开。
偶尔有一两个能让玉碟泛起微光的,便被欣喜若狂的家人簇拥着,带到一旁登记。
很快,就轮到了我。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毕竟是“被仙长点名”的特殊人物。
我心里紧张得直打鼓,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灵根!
万一真有,那系统任务岂不是直接失败了?
就在执事将那冰凉的“测灵玉碟”贴上我手腕的瞬间,我脑海中的系统面板上,一张我从未见过的【静心符】图标自动亮起,瞬间化为灰烬。
一股无形却温和的力量悄然笼罩了我的四肢百骸,将我体内那丝若有若无,因修炼《大梦心经》而产生的微弱灵气波动彻底屏蔽、压制,仿佛从未存在过。
执事手中的玉碟,黯淡无光,连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他眉头微皱,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又催动灵力探查了一遍,结果依旧。
最终,他摇了摇头,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地宣布:“凡体,无灵。”
“轰”的一声,全场爆发出哄笑。
那些先前还对我投来羡慕嫉妒恨目光的人,此刻脸上尽是鄙夷和嘲讽。
“什么梦中断生死,原来就是个装神弄鬼的废物!”“浪费仙长时间,真不要脸!”
唯独人群中,苏家大小姐苏清微,那位曾被我一语道破心事的少女,秀眉紧蹙,低声自语:“不可能……他昨夜梦境中的气息吐纳,分明已经触及了炼气期的门槛,怎么会是凡体?”
我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听到这个结果,我长长舒了口气,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在众人看小丑般的目光中,我头也不回地挤出人群,溜回我的卦摊,往躺椅上一倒,蒙头便睡,完美执行系统任务的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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