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纠缠不休、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母体残念,竟像是遇到了天敌,被主动剥离了出来!
她看着那团残念,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虚弱却温柔的微笑:“你说过……这一世换你守我。”
话音落下,那团残念化作一只巨大的光蝶,振翅飞出枯骨窟,穿透虚空,径直向着北方,融入了那颗正在重塑的新生心脏之中。
倒悬之城上,林渊感应到了那股熟悉而纯粹的力量融入,他仰天发出一声非人的长啸。
覆盖在他身上的黑晶之躯轰然炸裂,化作亿万齑粉!
但这并非毁灭,而是破而后立。
在死寂的中心,他的身躯于下一瞬被无形的力量强行重塑聚合。
此次再生,他全身的经脉不再是血肉,而是由最精纯的怨雾编织而成;他的骨骼不再是白骨,而是由万载尸气凝铸而成;他的神识,则深深扎根于那片万亡之寂的本源之中。
他缓缓睁开双眼,那仅存的一丝人色也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两点深邃如永夜的幽光。
倒悬之城开始缓缓下降,最终停驻在中央平原上空。
那万千环绕的巨棺也停止了骚动,如同星轨般列阵,静静地环绕着城市,投下覆盖天地的巨大阴影。
林渊一步踏出,身形悬于半空,他的身后,浮现出亿万个模糊不清的虚影,那是他九百年轮回中所葬下的亡魂,此刻,它们无声无息,齐齐向他跪拜。
墨七郎握紧了手中的断齿铁铲,手心全是冷汗,他望着那个已经完全脱离了“人”与“鬼”范畴的身影,低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现在你算什么?”
空中传来一个淡淡的回应,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带着金属的质感和万古的寂寥:“以前我是守墓的狗……现在?”
他抬手一招,那柄斩碎了命核的断刃发出一声清越的鸣响,自动飞回他腰间的刀鞘。
他眸中的幽光微微闪动。
“现在,我是不守规矩的那个。”
千里之外,早已荒废的林家祖祠深处,所有散落一地、黯淡无光的陨铁残片,在这一刻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齐齐腾空而起,在半空中叮当作响,自行拼凑组合,最终,在祠堂正中,烙印下两个燃烧着火焰的古篆大字——
主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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