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琛在意识投影中无声地“握紧了拳头”,系统界面上【暗影感知】的熟练度条如同被点燃的引线,从可怜的12%一路狂飙至37%。他敏锐地观察到莱昂身体姿态的微妙变化:那习惯性的、充满防御性的佝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蓄势待发的姿态——脊背微微前倾,重心下沉,双膝微曲,像一头在月下准备扑击或融入夜色的矫健夜行生物。
“他们害怕了。”陈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如同老师在肯定学生解开了第一道难题,“你看,莱昂,恐惧的从来不是黑暗本身,而是潜藏于黑暗中的未知。现在,轮到你了——”他刻意停顿,留下一个充满力量的空白,让莱昂自己去填补那后半句宣言。
少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痂,混合着泥浆的腥咸和血液的铁锈味刺激着味蕾。一个残缺的、带着兽性的、却又蕴含着某种挣脱枷锁般快意的狰狞笑容,缓缓在他脸上绽开。当第二支饱含杀意的羽箭撕裂空气,再次朝他心脏射来时,他不再闪避!而是猛地抬起被阴影缠绕的右臂——不是用血肉之手去硬接,而是用那如液态夜幕般流淌在他手臂上的暗影去格挡!箭矢与阴影接触的瞬间,没有发出金铁交鸣,却响起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高频的蜂鸣!紧接着,在周围村民倒吸冷气的注视下,那精铁打造的箭镞竟如同蜡烛般开始融化、滴落,滚烫的金属液滴砸在泥地上,嗤嗤作响,腾起刺鼻的白烟。
“不……不可能……”手持长弓的猎人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脸色惨白如纸,“精灵的魔法……不该这么……这么……”
“我不是精灵!”莱昂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打在寂静的夜空。这是他三天囚禁、饱受折磨以来第一次主动发出的、属于自己的声音,话语中带着一种破茧而出般的撕裂感。“我是……”他低头,凝视着自己被阴影缠绕、仿佛流淌着夜色的双手,又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被震慑住的面孔,一字一顿地宣告,“我是莱昂!”
陈琛的意识体在无人可见的维度微微颔首,系统核心深处闪过一道微弱的、却意义重大的光——这是目标第一次在自我认知中,主动剥离了强加于他的、充满歧视的种族标签!【核心人格重塑目标进度:19%】
包围圈肉眼可见地松动了。前排的村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火把的光芒在无数只颤抖的手中变得紊乱、摇曳,将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莱昂敏锐地抓住了这瞬间的动摇,踉跄着向后急退几步,后背重重抵上冰冷潮湿、布满苔藓的岩壁。就在身体接触岩壁的刹那,他的暗影感知自动聚焦——在岩壁下方,紧贴着地面的地方,一道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裂缝赫然显现!那里的阴影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几乎形成了某种可以供他穿梭、藏匿的“通道”。
“进去。”陈琛简洁地提示,“阴影会保护你。记住,黑暗对你而言,永远不是躲藏的地方,而是……”
“而是我的剑!我的盾!我的路!”莱昂几乎是吼出了后半句,他低头凝视着掌心翻涌奔腾、仿佛拥有生命的暗影。就在这一刻,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母亲临终前,用尽最后力气塞进他手心的那枚小小的碎银——上面刻着象征半精灵血脉的、早已被人类村庄唾弃的族徽。此刻,意识中那枚冰冷的族徽无声地碎裂开来,化作万千只由纯粹阴影构成的、振翅欲飞的蝴蝶,围绕着他盘旋。
当惊魂稍定的村民们终于鼓起残存的勇气,挥舞着草叉和镰刀再次逼近那个角落时,迎接他们的只有一片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的泥泞空地。篝火的光努力地舔舐着岩壁,却再也找不到那个银发少年的身影。莱昂的身体仿佛被岩壁本身的黑暗所吞噬,彻底融入了那片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陈琛的意识体如同幽灵般悬浮在狭窄裂缝的上方,无形的感知跟随着莱昂在裂缝内部那令人窒息的绝对黑暗中摸索前行。少年没有摔倒,没有磕碰——他的“暗影感知”正以惊人的速度适应着环境,自动在脑海中构建出精准的三维地形图,冰冷的岩石、湿滑的苔藓、突出的棱角,都被转化为意识中清晰闪烁的、不同亮度的光点。黑暗不再是障碍,而是他延伸的感官。
【距离原定火刑执行时间:-1 小时 12 分】系统倒计时显示出任务最危急阶段的解除,【权限冷却:暗影感知能力剩余可用时间 10 小时 23 分】
“你做得很好,莱昂。”陈琛在莱昂找到一处相对干燥的凹陷处,倚靠着岩壁剧烈喘息时,送上了真诚的鼓励。同时,系统的深层扫描无声地进行着:背部那道被毒荆棘划伤、已经开始溃烂发黑的伤口,正被活跃的暗影能量暂时包裹、压制,阻止了毒素的进一步扩散。但伤口周围的皮肤依然呈现出不祥的青紫色,像一块丑陋的烙印。“接下来,我们需要处理你的伤口。你还记得村外那片白桦林吗?找到第三棵最大的老桦树,在它朝南的树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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