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雾如刀,割裂着原初之泉四周的虚空。泉水呈暗金色,缓缓流淌在石槽之中,表面浮着一层诡异的光膜,仿佛有生命般微微起伏。钟七安站在三丈之外,指尖凝着一道青符,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道佝偻的身影——虾大头跪伏在地,双手插进泥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七……七安……快走!”他猛地抬头,双目赤红,瞳孔却已扭曲成竖线,像是某种异类的眸子。
钟七安没有动。他呼吸极轻,每一寸肌肉都绷紧如弓弦。他知道,这不是虾大头在说话,而是那个东西——寄生在他体内的异族幼体,正在借他的口发声。
“你以为你能逃?”声音陡然变了,阴冷滑腻,如同蛇爬过骨缝,“从你踏入这片遗迹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已经转动。”
钟七安冷笑:“所以,你们等这一天很久了?”
“不是我们。”那声音竟带着一丝诡笑,“是我们‘唤醒’了你。”
话音未落,虾大头猛然跃起,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钟七安早有准备,手中青符一甩,空中瞬间浮现九道阵纹,交织成网,轰然压下。虾大头被结结实实拍回地面,泥石炸开,血沫飞溅。
“我给你一次机会。”钟七安缓步上前,声音冷得像冰,“说出真相,我可以暂时封印你,不伤他性命。”
“哈哈哈……”笑声从虾大头口中传出,却越来越不像人声,“你知道混沌神体意味着什么吗?历代所谓天骄,不过是我们在不同纪元培育的容器!门户?那只是孵化场的入口之一!而你……钟七安,你是唯一一个能产生‘逆转之证’的存在!”
钟七安瞳孔骤缩。
逆转之证?
他体内忽然传来一阵灼痛,仿佛有烈火自丹田燃起,顺着经脉烧向四肢百骸。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额头渗出冷汗。
“看到了吗?”异族幼体的声音充满兴奋,“你的身体在排斥我们!这种抗体……千万年才出现一次!你是变数!是错误!也是……钥匙!”
钟七安咬牙,强行运转《玄渊诀》,灵力如潮水般涌向识海,构筑屏障。可那股异样能量仍在渗透,像无数细针扎入灵魂深处。
他眼前开始浮现幻象: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平原,天空悬挂着七轮血月,大地裂开巨口,无数透明卵状物静静悬浮其中,每一个里面都蜷缩着人形轮廓……
那是……孵化场?
“不……不可能……”他低声呢喃,“这和家族覆灭有关?”
“当然。”异族低语,“你们钟氏,本就是最早一批候选者的守护者。可惜,他们不肯合作,于是被清除。而你,继承了不该存在的血脉……所以你能觉醒抗体。”
钟七安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你还不明白?”那声音讥讽道,“为什么你能活下来?为什么你会被逐出宗门?为什么你总能在绝境中悟道?因为你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是被选中的,却又背叛了选择。”
“放屁!”钟七安怒喝,一掌拍向地面,碎石激射,阵法再启,将虾大头彻底镇压。
可就在这刹那,他体内那股抗体之力突然暴动!
轰——
一股无形波动自他胸口炸开,竟是反向侵入虾大头体内!原本狞笑的异族幼体猛然僵住,虾大头全身抽搐,口中溢出黑血。
“怎、怎么可能……抗体竟然能逆向侵蚀?!”异族惊骇欲绝,“你不是还没完全觉醒吗?!”
钟七安自己也愣住了。他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并非来自修为,而是源自更深层的东西——像是沉睡已久的某种印记,在这一刻被激活。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隐约闪过一道银纹,转瞬即逝。
“逆转之证……原来如此。”他喃喃道,“不是防御,是反击。”
虾大头终于倒下,昏迷过去。异族幼体陷入沉寂,但钟七安知道,它并未消亡。
他喘息着站起身,却发现双腿发软,冷汗浸透衣袍。刚才那一击虽重创异族,却也几乎耗尽了他的心神。
远处,一道白色身影疾掠而来。
“七安!”华瑶落地时带起一阵清风,素手轻扬,一道柔光罩住虾大头,探其脉息。
她眉头紧蹙:“他的经脉受损严重,而且……有种奇怪的能量残留在识海,像是……寄生?”
钟七安沉默片刻,点头:“是异族。它们以混沌神体为容器,历代培养宿主。门户,不过是其中一个孵化点。”
华瑶震惊抬眸:“那你刚才……是不是也被影响了?”
钟七安没回答。但他脸上的痛苦再也掩饰不住,整个人摇晃了一下。
“七安!”华瑶急忙扶住他,触手之处,竟觉其体温高得吓人。
“别碰我!”他低吼,猛地推开她,背身盘坐,运功压制体内翻腾的力量。
华瑶却不退,反而靠近一步:“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你怕重蹈家族覆辙,怕连累身边的人。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让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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