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三十分,城市尚未完全苏醒,薄雾如同轻纱般笼罩着街巷。
沈砚站在一栋老式居民楼楼下,身形挺拔如松,穿着一尘不染的深灰色连体工装,脚踩特制防滑靴,手上提着一个银色的金属工具箱。他抬头,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四楼某个窗户,眼神平静无波,如同最精密的传感器在定位坐标。
“特殊现场清理师”,一个游离在大多数人认知边缘的职业。不负责侦破死亡,只负责抹除死亡留下的物理痕迹,让空间回归“洁净”。
今天的委托,是一周前发生的独居老人自然死亡案例。家属处理后事完毕,才惊觉需要专业人士来处理后续。
手机震动,是物业负责人的消息,语气带着残留的惊悸和一丝讨好:“沈师傅,您到了吗?钥匙在门垫下面。哎哟这事儿真是……麻烦您了,我们都不知道还有您这行当,太专业了!”
沈砚回了两个字:“收到。”
他不需要寒暄,只需要坐标和权限。
楼道里还残留着隔夜的沉闷气息。沈砚从工具箱侧袋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空气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在正常范围内轻微跳动。他步履平稳,脚步声几不可闻,像一道灰色的影子滑过老旧的水磨石地面。
找到钥匙,开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尘埃、药物和某种生命最终阶段特有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对于常人而言,这味道足以引发强烈不适,但沈砚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首先环顾四周。典型的老人独居住所,家具陈旧但还算整洁,只是蒙上了一层薄灰。生命最后时刻的痕迹主要集中在卧室的床上和周边。
沈砚没有立刻开始工作。他放下工具箱,动作流畅地打开,里面是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的各类器具:不同规格的密封袋、生物降解喷雾、高强度消毒液、酶活性清洁剂、紫外线灯、臭氧发生器,还有几件造型奇特、看不出用途的小型设备。
他先戴上护目镜和专业的呼吸过滤面罩,然后像一位即将进行精密手术的医生,开始程序化的操作。
第一步,空间评估与隔离。他用便携式紫外线灯扫描床铺和周边区域,检查是否有不易察觉的生物流体残留。随后,取出轻便的塑料布,熟练地将需要重点处理的区域与其他空间隔离开,防止交叉污染。
第二步,物品分类处理。床单、被褥等明显污染的织物,被他用特制的夹子小心地装入厚实的黄色医疗废物袋,密封,贴上标签。老人床头柜上的药瓶、水杯等个人物品,则根据材质进行分拣,能消毒的消毒,需废弃的同样密封处理。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尽精准,没有一丝多余,效率高得令人咋舌。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曾经逝去生命的现场,而只是一个需要解决的技术难题。情感?那是在他工作流程图中不存在的冗余代码。
就在这时,两位穿着辅警制服的小年轻捂着鼻子,好奇地在门口张望,大概是物业通知他们来“看看情况”。
“哥们儿,你这……啥装备啊?搞生化危机呢?”一个年轻辅警忍不住开口,试图用调侃掩饰紧张。
沈砚头也没抬,一边用特制溶液擦拭床头柜,一边平静回答:“标准防护流程。”
另一个辅警看着沈砚手下迅速变得光洁如新的区域,咂舌道:“我滴个乖乖,这比我家大扫除干净一百倍!你这手艺,去搞深度保洁不得赚翻?”
沈砚将用过的清洁布投入废物袋,语气没有任何起伏:“清理目标不同,操作规范不同。”
他拿起一个标注着“生物活性荧光示踪剂”的小喷壶,对着已经肉眼看来很干净的地板喷洒。在护目镜的特殊模式下,任何微小的有机残留都会显现出荧光。果然,有几处极细微的斑点亮起。他立刻进行针对性处理,直到荧光彻底消失。
两个辅警看得目瞪口呆,默默收起了那点轻视,眼神里带上了点敬畏。这专业程度,这心理素质,绝非凡人。
“大佬,你这心理素质也太强了,”第一个辅警感叹,“我光是站这儿都觉得心里毛毛的,你居然跟在自己家打扫卫生一样。”
沈砚终于停下手,看了他一眼,那眼神透过护目镜,依旧平淡得像一汪深潭:“只是工作。”
他无法理解他们的恐惧,就像他们无法理解他的“毫无感觉”。强烈的情绪,无论是恐惧、悲伤还是同情,对他而言都像是信号不良的电磁波,只会带来干扰和生理上的轻微排斥感。他天生缺乏接收这些信号的“天线”。
处理完卧室,他开始对全屋进行最后的臭氧消毒和通风。在这个过程中,他注意到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张老照片,是一对年轻夫妇抱着一个婴儿,笑容灿烂。那笑容过于炽热,像阳光直射视网膜,让沈砚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莫名的,一段破碎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冰冷的金属台,模糊的人影,还有滴落的、不知名的液体……伴随而来的是一阵极细微的、源自神经末梢的刺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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