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船像一枚白色的梭子,在无垠的蔚蓝绸缎上平稳滑行。
南中国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下来,将甲板烤得暖洋洋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试图驱散这热带海域固有的闷热。
为了打发这漫长航程中的闲暇,垂钓成了几人自然而然的选择。
乔瑟夫·乔斯达早已换上了清凉的海员背心,露出的臂膀虽显年迈却依旧结实。
他煞有介事地摆弄着鱼竿,嘴里念叨着年轻时或许有过的垂钓经验。
穆罕默德·阿布德尔则显得沉稳许多,安静地坐在小马扎上,目光专注地盯着海面。
简·皮耶尔·波鲁纳雷夫最为活跃,他对着空阔的海面大声宣战,仿佛鱼儿们能听懂他的法语挑衅。
而在阴凉处,花京院典明悠闲地翻阅着一本精装小说,空条承太郎则占据了一张舒适的躺椅,戴着墨镜,一手拿着冰镇可乐,另一只手翻阅着最新一期的《少年JUMP》,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喧嚣充耳不闻。
然而,在这幅看似寻常的海钓图景中,有一个焦点却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惊世骇俗——那就是时崎狂三手中的“钓具”。
那根本不能称之为鱼竿。
那是一根实心的螺纹钢,粗细堪比成年男性的大拇指,表面还带着冷轧留下的粗糙纹路。
上面简陋地安装了一个大型渔轮,与之连接的“鱼线”更是闪烁着非同寻常的金属光泽。
一位容颜精致、举止优雅、宛如从古典画作中走出的少女,手持这样一根充满重工业力量的“凶器”坐在船舷边,这极致的反差感强烈到让乔瑟夫和波鲁纳雷夫频频侧目,连阿布德尔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们正在考虑自己钓鱼时要不要带安全帽,可是那么粗的螺纹钢带安全帽有用吗?
波鲁纳雷夫终究是藏不住话的性格,他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指着那根螺纹钢,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好奇:
“那个…狂三小姐!请原谅我的冒昧…但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这个…东西来钓鱼?”
他搜肠刮肚,也没找到比“东西”更合适的词。
狂三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疑问,她轻轻叹了口气,金色的左眼和暗影的右眼同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这情绪在她完美的脸庞上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的叙述:
“波鲁纳雷夫先生,这并非我的本意。只是…我的体质有些特殊,天生力气就比常人大上许多。”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小时候,因为这身怪力,没少被同龄人视为异类,甚至被称为‘怪物’。”
少女顿了顿,目光投向远方海平面,似乎回忆起了一些并不愉快的往事。
“就连钓鱼这种寻常的娱乐,对我来说也曾经是种困扰。无论多么结实的鱼竿,哪怕我只是像这样…”
她模仿了一个极其轻柔的甩竿动作,“…轻轻一甩,它们都会毫无例外地断裂。偶尔有侥幸撑过甩竿的,一旦有鱼上钩,在回收的过程中也必然难逃折断的命运。尝试过无数次之后,我也就只好接受现实了。”
她掂量了一下手中沉甸甸的螺纹钢,动作轻松得仿佛那只是根芦苇杆。
“最后发现,用这个做竿身,再配上特制的、足以用于航空母舰阻拦舰载机钢缆中的钢丝做鱼线,就变得非常顺手了。至少,我再也不用担心它们会在我手中轻易坏掉。”
她的解释合情合理,却让听着的人心中暗惊。
仿佛是为了验证她的话,狂三手中的螺纹钢顶端猛地向下一沉!
一股巨大的拉力传来,鱼线瞬间绷紧,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看来有客人上钩了。”
狂三的语气依旧平淡。她甚至没有像普通钓手那样起身、弓腰、奋力扬竿,只是手腕看似随意地一抖,一股磅礴的力量顺着钢缆传递下去——
呼——!
一道银灰色的影子破水而出,带着四溅的水花,如同被投石机抛出,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最终“砰”地一声巨响,重重砸在坚硬的甲板上!
那是一条体型相当可观的黄鳍金枪鱼,此刻它在甲板上徒劳地扑腾着尾巴,鱼鳃艰难开合,圆睁的鱼眼里充满了困惑与不甘。它曾是这片海域的游泳健将,让无数满怀希望的钓手铩羽而归成为空军的存在。
今日却遭遇了如此不讲道理的存在,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甩”上了船,生命在剧烈的撞击中迅速流逝。
乔瑟夫凑过来,看着那条显然已经活不成的鱼,尤其是它那圆瞪的双眼,忍不住用他半生不熟的中文知识吐槽道:
“哇哦…这大概就是中国人常说的‘死不瞑目’吧?”
阿布德尔以其一贯的严谨态度纠正道:
“乔斯达先生,从生物学角度来说,鱼类并没有真正的眼睑,它们是无法‘瞑目’的。”
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花京院,他合上书走近,仔细看了看那条鱼,略显惊讶地推了推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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