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砚的到来像一阵清风,并未在枫之村停留太久。
夕阳西沉时,他寻了个由头,邀云霄到村子附近的森林中走走,说有些话想单独与她谈谈。
云霄虽有些意外,但出于对老友的信任,欣然应允。
她跟珊瑚她们打了声招呼,便随着青砚步入了被暮色笼罩的林间。
邪见本想跟上,却被青砚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止住了脚步,那眼神分明在说“私人谈话,小妖怪就别凑热闹了”。
邪见气得鼓起了腮帮子,但碍于对方是云霄的朋友,且气息深不可测,只好抱着人头杖,悻悻地留在村口张望。
林间静谧,只余下两人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以及晚归倦鸟偶尔的啼鸣。
青砚走在前方,步履从容,周身自然流转的清灵之气,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形成一小片柔和的光晕。
他们来到一处林间空地,这里有一小片柔软的草地,旁边是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
月光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如水银般倾泻下来,将溪流照得波光粼粼,也为青砚俊雅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清辉。
青砚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云霄。
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狐狸眼中,此刻沉淀着一种更为复杂难辨的情绪。
“这里景色不错,适合说话。”青砚终于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些许,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悦耳。
他随意地拂了拂身旁一块较为平整的大石,示意云霄坐下,自己则懒洋洋地倚靠在旁边一棵树的树干上。
云霄依言坐下,抬头望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她知道,青砚特意叫她出来,绝不会只是欣赏夜景那么简单。
“你的护身符,是在怎样的情况下破碎的?”青砚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虽然看到你无恙,但我需要知道,你究竟经历了什么。”
云霄知道瞒不过他,也无意隐瞒。
她深吸一口气,将之前追踪奈落分身,被卷入冥道,遭遇冥界之主,最后灵魂险些消散、依靠护身符才得以回归的惊险历程,简明扼要地讲述了一遍。
虽然她语气平静,刻意淡化了许多危险细节,但青砚是何等人物,自然能从她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那九死一生的凶险画面。
随着云霄的讲述,青砚倚着树干的身影渐渐绷直,那双总是含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后怕与冰冷的怒意,尽管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平静。
当听到云霄提及灵魂即将消散、护身符发出脆响引导她回归时,他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冥界……灵魂剥离……”青砚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他忽然上前一步,半蹲下身,与坐着的云霄平视,目光锐利地扫过她的眼睛,仿佛要确认她的灵魂是否真的完好无损地栖息在这具身体里。
“下次,若再感知到如此程度的危险,无论相隔多远,务必第一时间呼唤我的名字。”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这是云霄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认真。
云霄被他突然的靠近和认真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偏过头,轻声道:“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而且,我不想总是依赖你,给你添麻烦。”
“麻烦?”青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嘴角勾起一抹略带自嘲的弧度,
“若你出事,那才是我无法承受的麻烦。”他伸出手,指尖凝聚起一点温润的青色光华,轻轻点向云霄的眉心。
云霄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了肩膀。“别动,让我看看。”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那点青光融入云霄的眉心,带来一阵清凉舒适的感觉,仿佛一股清泉流淌过她的四肢百骸,抚平了所有因之前冒险而可能留下的、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灵魂暗伤。
青砚闭目感应了片刻,紧蹙的眉头才缓缓松开,轻轻吁了口气:“还好,灵魂稳固,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强大了些。看来那次险境,也让你因祸得福。”
他收回手,重新靠回树干上,恢复了那副慵懒的姿态,眼神依旧停留在云霄脸上。
“现在,可以告诉我关于那位‘杀生丸’的事了么?”他话题转得突然,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但那双狐狸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泄露了他并非真的不在意。
云霄的脸颊在月光下微微泛红,她低下头,看着自己交织的手指,声音轻柔:
“他……是西国的少主,很强,也很骄傲。一开始很冷漠,但后来……他教会了我很多,保护了我很多。”
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那是陷入爱恋中的人才有的光彩,“我们在一起经历了很多事情,他认可了我,我也……认定了他。”
青砚静静地听着,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爱意与依赖,心中那点细微的刺痛再次清晰起来。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只是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发现自己的准备远不如想象中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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