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屑还没散尽，妖怪的笑声已在空里炸开，带着几分被戳穿的恼意，又掺着难掩的兴奋。
他周身的暗红骤然亮得刺眼，衣摆的暖色调瞬间褪尽，翻涌成深紫近黑的颜色，像将整片夜色都裹在了身上：
“好一个‘不会留下’！可你以为，这幻境是让你选留不留的？”
话音落时，雾气突然开始收缩，像无形的手攥住了云霄的四肢，让她动弹不得。
更诡异的是，那些散掉的幻境碎片竟又重新聚拢——
大学室友举着肉包的手、师父磨剑的石凳、父亲递来的玉簪，全都浮在雾里，像走马灯似的围着她转，熟悉的声音混在一起，吵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看，这些都是你舍不得的。”
妖怪往前踏了一步，眸色沉得像深渊，指尖指向那些幻境碎片，
“我不要你‘选’，我要你‘记’——记着这些温暖，记着这些遗憾，最后被它们缠得喘不过气，心甘情愿留在雾里。”
他的指尖刚要碰到云霄的眉心，突然有冷光从雾里窜出——是那支玉簪！
此刻它竟像有了灵性，从雾屑里冲出来，直直刺向妖怪的手腕。
妖怪猝不及防，被玉簪擦过皮肤，暗红色的血珠滴落在雾里，瞬间蒸腾成一缕黑烟。
“你竟能调动幻境里的东西？”妖怪猛地后退，眸色里终于露出了真正的惊讶，“看来……我确实低估你了。”
玉簪还悬在雾中，妖怪挥袖的风已掀来新的幻境——
冷杉林的气息突然漫进鼻腔，落雪簌簌落在肩头，前方的石板路上，一袭月白和服正缓步前行。
银发在雪光里泛着冷辉，腰间的天生牙鞘透着沉敛的寒光，连转身时眸底那抹淡金，都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云霄。”杀生丸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清冷，却少了几分疏离，指尖甚至微微抬起，似要接住她肩头的落雪，“为何站在那里？”
这声呼唤像重锤砸在心上。云霄的呼吸瞬间滞住——她曾无数次在夜里梦到这样的场景，梦到能与他并肩站在落雪的林间，没有纷争，没有别离。
妖怪的声音藏在雾后，带着志在必得的笑意：“这一次，你还能狠心打破吗？你想要的陪伴，想要的回应，在这里都能得到。”
杀生丸已走到她面前，淡金的眸子里清晰映着她的身影，指尖距离她的脸颊不过寸许。
云霄的指尖微微颤抖，几乎要抬手去触碰那片微凉的银发——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杀生丸的指尖从不会有这样刻意的温柔，他的关怀，从来都藏在转身时放慢的脚步里，藏在无声的守护中。
玉簪的烫意骤然复苏，这次竟带着听朔般的凛冽。云霄猛地闭眼，再睁开时，已抬手将玉簪对准了眼前的“杀生丸”：
“你不是他。”
钢笔的笔尖对准“杀生丸”时，眼前的雪景突然晃了晃——
月白和服的下摆竟泛起了妖怪衣摆特有的淡紫流光，连那双淡金眼眸里，也悄悄渗进了一丝暗红。
“为何说我不是？”
“杀生丸”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本尊的疏离，指尖反而更往前凑了些，几乎要碰到云霄的发梢，
“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这话像根刺，戳破了幻境的伪装。云霄攥紧玉簪:
“真正的杀生丸，从不会说‘能给我什么’。他会站在我身边，让我自己去争取想要的一切。”
话音未落，“杀生丸”的身影突然扭曲起来，雪粒变成了雾屑，月白和服也褪成了妖怪那身会变色的长袍。
妖怪的脸重新浮现，眸色里满是不甘，又带着几分挫败：“你连最爱的人都能分辨？”
“不是我能分辨，是你根本不懂。”云霄往前踏了一步，玉簪直指妖怪的胸口，
“你只会模仿表象，却不懂这些人留在我心里的，从来不是‘陪伴’或‘回应’，而是他们教会我的‘坚守’。”
妖怪被这话噎了一下，周身的雾气开始剧烈翻涌，暗红妖纹亮得几乎要炸开：
“好！好一个‘坚守’！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坚守到什么时候！”他猛地抬手，雾气瞬间聚成无数道锁链，朝着云霄缠了过去。
云霄来不及多想，握紧玉簪往身前一横——尖尖突然亮起一道微光，竟将最先扑来的锁链划成了雾屑。
这变故让妖怪瞳孔一缩，又挥手甩出更多锁链，这次的锁链上还缠着暗红的妖力，像活蛇般扭动着逼近。
云霄往后急退，目光却死死盯着妖怪颈间的妖纹——之前刺破他手腕时，那处的妖纹曾黯淡一瞬。越是亮得灼眼，越可能是破绽所在。
“只会躲吗？”
妖怪的声音里掺了怒意，锁链的速度更快，几乎要缠住她的脚踝。
云霄却突然转身，借着雾气的掩护往斜侧冲去，玉簪对准妖怪胸口最亮的那片妖纹——那里正是之前他动用力量时，纹路发光最烈的地方。
“你敢！”
妖怪没想到她会主动进攻，急忙挥手想挡，可玉簪已刺破雾气，直直戳在妖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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