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的骨架在铁柱上咯咯作响,空洞的眼眶中突然闪过一丝幽光。 他的肉身开始恢复,血肉像是藤蔓一般缠绕着他的骨架开始肆意生长。
他的记忆开始重叠,二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在吕宋岛往返的商船上,兰生在临死前一把将七宝琉璃玉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好像是从此之后,自己的精神就逐渐开始恍惚。
“我……我是韩深。”
他心中沉寂下来,直到血肉全部复原,他的模样也彻底变成了韩深的样子。
韩深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忽听得铁链猛然坠地,那火红的都铁柱也随即暗淡下来。
“韩庄主,你还要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森罗殿穹顶传来缥缈回音,五位神官的面孔如水纹荡漾,竟渐渐化作同一张脸——苏清尘眉目低垂,御幽剑悬于殿中,剑身倒映着无数破碎记忆。
“肝胆洞!”
苏清尘的声音穿透韩深残存的意识。那两侧的厉鬼挥舞着铁骨朵与狼牙棒砸落的瞬间,一切戛然而止。
万物化作镜碎,残余的碎片一片一片围绕在韩深身侧,紧接着又褪去幻饰,似萤火消弭。
一座台阶浮现在韩深眼前,他看到台阶尽头站立着一个极为熟悉的身影,那个身影正以一种异样的眼神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
他手中提着一把剑,似乎在等待着韩深。
正当韩深犹豫不决时,他的脚下竟然开始崩塌,一块一块的分裂开来,而后坠入无尽的深渊。
韩深不再踌躇,当即使出轻功,飞速朝着台阶的尽头奔去。
那深渊仿佛张着血盆大口,对着韩深紧追不舍。
身后的台阶一点点消逝在深渊之中,韩深不敢回头张望,就当他马上要冲刺到尽头之时,只觉一阵冷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韩庄主,我本与你交心,你却是想要我的命啊?”
韩深悠悠睁开双眼,只见苏清尘一脸杀意的站在自己面前,手中紧握着御幽剑,他的眼神看似散漫随性,实则注视着韩深的一举一动。
“你是?苏兄弟?”韩深困惑的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苏清尘,那一头凌乱的散发肆意的遮住被灰尘蒙蔽的脸庞,不免让韩深略显错愕:“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拜你所赐。”苏清尘平静的答道,平静的像是一口波澜不惊的古井,从他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韩深!二十多年了,也算是夫妻一场,你就这么想让我去死吗?”
见着转醒的韩深,原本心有余悸的贺夫人却不管不顾的跛着腿冲了上来,好像是发疯一般,恨不得在此时将韩深掐死。
苏清尘眼疾手快,一把拦住了贺夫人,道:“夫人,稍安勿躁。”
几个时辰前,正当贺淑君在暗室轻推石门之时,忽然听见一声巨响从两侧过道传来,不等她反应过来,那冲天的火光好似两条火龙席卷着热浪飞驰而来。
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石门被苏清尘奋力拽开,他不由分说的抱起贺夫人,当即施展“漾孤篷”迅速逃离,那两条火龙汇聚成一处,伴和着爆炸的轰鸣,四起的烟尘将苏清尘的道道残影吞没。
但好在有惊无险,二人最终赶在暗室坍塌之前逃离出来,但不幸的是,贺夫人的左腿被飞石击中,也致使她如今走起路来看着一瘸一拐的。
“韩深……兰生……你到底是谁?二十年,你整整骗了我二十年!你把我究竟当作什么了?”
贺夫人声嘶力竭的冲着韩深吼道,一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遭受的委屈与韩深的欺骗,她就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可真正到他跟前以后,满腔的愤怒却突然有一种无处发泄的感觉,最终又化作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贺夫人瘫坐在地上,掩面而泣。
韩深见状,急忙翻起身来。他躺在一张残破的木桌之上,几把椅子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整个屋子已然破败不堪,放眼望去,全然是断壁横垣。半块十分醒目的烫金牌匾就这样孤零零竖插在废墟之上,依稀还能看见“会厅”二字。
除过苏清尘与贺淑君外,黄湛、安在非以及裘顺天都静坐在桌前,一言不发。
他们各自保持着距离,安在非与裘顺天闭着眼睛,任由穿堂的冷风撩拨着鬓发,似乎是在等待着苏清尘的审判。
“这里是哪里?”韩深不禁低声询问道。
“韩家庄,会厅堂。怎么,韩庄主不认得了吗?”苏清尘半阖着眼睛,反问道。
“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当然是韩庄主你的手笔了!在暗室里埋下火药,不惜毁掉整个韩家庄也要置我于死地,韩庄主,这么厚重的陪葬,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呢?不过说起来,韩庄主的捏骨之术可真是冠绝古今,要是没有安护法复原,怕是连我也要被你蒙在鼓里……”
话音未落,御幽剑就已悬架在韩深的脖颈,御幽剑寒光凛然,仿佛在时时刻刻警告着韩深。
“诸位,既然韩庄主也醒了,我们不妨就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聊聊。当然了,你们要是有谁想走,我也没什么意见。不过,我苏某的本领,你们应该是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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