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古人有诗曾云:‘今年花落颜色改,明年花开复谁在?已见松柏摧为薪,更闻桑田变沧海。’”
苏清尘唏嘘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女子闻言,心中不觉思绪翻滚如沸,一个令她不敢深思的念头止不住的从心底冒了出来,每当她想要将这个念头强压下去时,这个念头便更为疯狂的钻出。
她试探的向苏清尘询问道,其实就是想得到苏清尘的一句宽慰,哪怕是骗她也好。
“夫人,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你十几年不曾回家,平日里尽靠些书信慰藉。这信中若能窥探二老真容,只怕普天之下皆是孝子贤孙,又有几人甘愿在堂前尽孝。你是嫁了出来,又不是被拐了出来。韩深为何不让你回家探亲?兰生既做了你义兄,他能前来韩家庄找你,为何就不能带着二老前来?夫人,你难道没有丝毫怀疑过其中缘由吗?”
苏清尘正说着,却听那女子突然失声将其打断道:“不要再说了!”
霎时间,房内安静下来。
苏清尘与黄湛不再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女子眼神从凌乱茫然变得悲痛欲绝,而后又自顾自地抱头痛哭起来,那埋藏在心的念头仿佛在瞬间萌芽,千万种情绪也随着那女子泣声一同爆发。
良久,那女子哭的身软力疲,惨白的面色与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抽干了她的魂魄,她张了张嘴,是喉咙再也发不出一丝呜咽,眼眶再也流不下一滴眼泪,整个人是怔怔的出神,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呆滞的凝望着房梁……
“不好!”苏清尘见此情形,连忙运转内力,手掐咒印,一指点向那女子眉心。
“苏兄,你刚才那番话,差点断了夫人生机!”黄湛叹了一口气道。
“她心中久积怨气,疑心未定,又被婆蓝草毒侵蚀腑脏。我刚才那番话,是故意引她悲恸,由气血攻心,化解体内毒性!”苏清尘一边为那女子递送内力疏通经络,一边向黄湛解释道。
“此举过于铤而走险!苏兄是有奇招之人,若是换我黄某,可真没你这等本领!”黄湛由衷佩服道。
苏清尘不再答话,而是专心传输内力。婆蓝草毒由体表渗入,沿人体经络侵蚀腑脏,攻占心神之所。苏清尘知晓其草特性,若需破解,非得气血攻心不可。但这法子也正如黄湛所言,是铤而走险,置之死地而后生的门道。婆蓝草毒虽被气血冲散,但仍有余毒,苏清尘以内力克制,为其稳住心神,疏通经络,清退残毒。
那女子未曾练功,不懂此间门道。经络穴位不开窍门,贸然输送内力只会适得其反。内力过轻,不见着效;内力过重,则冲撞五脏,无异于雪上加霜。
苏清尘以内力凝聚指尖,将其化作游丝,慢慢滋润。此等控术,需得全神贯注,屏气凝神,若差分毫,便前功尽弃!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黄湛瞧出苏清尘的本领,这才自叹不如。
片刻,随着那女子喉间微动,一口黑血直直喷出,而后悠悠回过神来。
苏清尘收了内力,为那女子倒上一杯水,递至她的手中。
那女子心神归体,脸上霎时有了气血。但因刚才悲伤过度,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气力,摇摇晃晃像是随时都能昏倒一般,就连接过苏清尘递去的水杯时,双手都在不停的颤抖。
那女子向苏清尘道了一声谢后,心中也逐渐放下了戒备,不再像刚开始那般排斥。
那女子抿了一口水,待到心绪平缓之后,这才缓缓开口道:“其实我一切都明白,但我还是忍不住去劝慰自己,到头来不过是自欺欺人,我还乐在其中。可我一介女流,终其仍是他们的附庸罢了。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老来从子,这条条框框的规矩将我手脚缚住,我即便心有疑惑,可谁人又在乎过我的心思呢?”
苏清尘与黄湛默然不语,只是耐心听着那女子说道。
“你们可知道,韩深他原名不叫韩深,他之前唤作‘齐耳’……”
苏、黄二人闻言,不禁四目相对。虽然他们知道韩深是为了逃避无忧洞追查,用于掩人耳目的名字,但韩深的真名,他们还是头一回听说。
“韩深是他从海外回来后才改的名,也就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我与他成婚前,他还是十分讨人喜爱的,没有人不会不喜欢像他那样既身怀武功,又满腹才学的江湖豪杰。但就在我与他成婚后,他却像变了个人,时而对我亲昵,时而又对我刻意疏远。就像……”
“就像是两个人一样对吗?”苏清尘突然接话道。
那女子怔怔的望了苏清尘一眼,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应和道:“没错,就像是两个人一样。他有时上一刻还在与你说话,但下一刻就突然心性大变,甚至之前的事情也记不得,到了后面就更加严重,如今我与他也早就貌合神离了。他平日里那些事情我也从不过问。虽然所有人都唤我一声贺夫人,可这贺夫人也不过是冠了夫姓,我也是有自己名字的,我叫贺淑君!不是什么韩贺氏!这一声韩贺氏,把我困在这二十年,整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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