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听！”
梨梦突然指着城北的方向大喊道，猝不及防地打断了方才的谈话。
TUNG立刻戴上望远镜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是一群行进有序的戈罗兽，它们边往这边走边仰头嚎叫着，有点像行军示威的军队。但令她不解的是，这些野兽的叫声居然能听出抑扬顿挫，有种大合唱的既视感。
清桐把手搭上菲比的背轻轻抚拍，但注意力一直在兽群的鸣叫声上，完全没发现菲比的竖瞳像突然受惊般迅速扩大了许多。
苏寻瞧着这场面总觉得在哪儿见过，但越听越觉得叫声诡异，有点像野兽发情期的求偶怪叫。“额不对，快跑！“
苏寻拉着梨梦的衣服就往市政府的方向狂奔，TUNG和清桐拖着状态明显不对的菲比吃力地跟着她们 ，直到四人一兽都躲到建筑物的背后，才堪堪探出个脑袋继续观察动向。
梨梦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低声问苏寻现在是什么情况。不料苏寻只是一直比安静的手势，蹲在墙壁边一句话都没说。
TUNG听见鸣叫声越来越远后，才终于蹲下身近距离观察菲比的模样，它的眼球旁泛起血丝，竖瞳比先前张大了许多，俨然一副进入失控状态前的样子。
“它怎么样了？”
TUNG没有回答，也没有伸手触碰眼前的萨摩兽。
苏寻却走过来把TUNG拉起身，郑重其事地说，“它不能留了，放它走吧。已经接近成年了，不论是回归族群还是一个人捕食，都能活下来了。”
梨梦很不赞同地紧盯着她，但苏寻的眼神却愈发坚定，“你们知道刚刚那是什么声音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不是戈罗兽在说兽语，而是它们在使用最原始最野蛮的声音，来度过发情期。也就是说，它们在求偶。”
“啊？”
这下连TUNG都震惊了，她以为沙兽作为智慧生物，已经完全脱离原始性求偶冲动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知道这很匪夷所思。但事实上，当沙兽的首领，也往往是宗教的化身，带头发出求偶嚎叫之后，其它沙兽也会争相嚎叫。而且它们和寻常生物不同，不止有雄性会跳求偶舞，它们是所有同类一起嚎叫，其混乱程度堪比世界大战。”
清桐诧异地看着她，疑惑道，“菲比会被影响我能理解，但为什么要放它走呢？”
“因为这很明显是人为的，有人在刺激沙兽首领进入发情期，沙兽是绝对的群居动物，所有同类都会回应首领的嚎叫，直到首领选其中之一交配才会停止这场闹剧。”
“以前兽群出现过这种闹剧吗？集体进入发情期？”
“我没见过，但巫族有挺多这样的记载，应该是常态。”
清桐回头看向神情狰狞的菲比，犹豫了两秒便往它屁股上猛地一拍。只见它像猛牛一般光速冲了出去，根本没回头看一眼它的主人。
“它会生宝宝吗？”梨梦好奇地看向苏寻。
“不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发情的戈罗兽首领应该是雌性，被影响更厉害的应该是雄性才对。否则菲比根本坚持不了这么久，还被你们在无绳的前提下拖着走了这么远。”
TUNG立刻追问道，“所以它只是神智受影响，不是进入发情期？”
“额，它算是在发情期的边缘挣扎吧。但选中交配对象之前，一般它们都只是状态差点，不会强制发情。”
“哦。”
清桐听着她们的话陷入了沉思，她有一种很可怕的直觉，总觉得这次兽群事件和自己家人脱不开关系。但不确定是柳辰还是柳芙月，或者是那个没存在感的姑父？
TUNG倒是没想那么多，本来她也没觉得菲比能跟着她们走多久。野兽终究和人类习性差异巨大，理应和正在赶路的人们兵分两路。
与此同时，城北了望塔。
柳辰抱着一只双目失神的小兽跪坐在塔中央，并不高的塔身周围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戈罗兽，连萨摩兽的面孔都在逐渐增加。
小兽的身体微颤，脖颈处凝固的血丝宛如暗紫色的围脖。两小时前，被柳辰暴力割开腺体之后，它的生命就走向了倒计时。
菲比跟着兽群向了望塔匀速迁徙，越靠近塔身它的眼睛越明亮，那股躁动的怪异的信息素味逐渐收拢，如同透明的丝线般死死缠绕在塔周。
柳辰悬着的心逐渐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感受到周围兽群的信息素味道愈发浓郁，曾经无数次在沙漠中偶遇沙兽时，都未曾闻过这种味道。
“看来我赌对了。”
柳辰在心里默默想着，握着小兽脖周皮毛的手逐渐拧成拳头，疼得它在晕厥状态都不自觉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哀鸣。
而这时邺城的最南面，柳芙月和钱馁打开了卫星系统，正不顾死活般拼命向外界发射卫星信号。
柳辰一家现在就像一台只有发射端，没有接收器的报废设备，用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式，来逼沙兽停手，同时逼迫α星介入干预。
否则，接收到宇宙频段的人，可就不只是α星了，整个第五平行宇宙势必存在更发达的文明，而非α星一家独大。
眼看着了望塔周围沙兽聚集得越来越多，几乎把城北角都撑爆了，柳辰当机立断，直接把濒死的小兽从塔楼向城外扔了下去，同时迅速打开北门，立刻便有几只戈罗兽冲出去接住了它。
其它沙兽们也紧随其后，一窝蜂地冲出了北门，围着腺体撕裂的小兽急得团团转。菲比努力挤到兽群前面几排，看清小兽的状况之后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柳辰在了望塔等了接近半小时，确定位于城北的沙兽全都出城之后，她才缓慢把北门关上，然后侧目不去看城外的状况，以免那群沙兽看见她就想撕碎她。
其实回过头来看，柳辰也会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就这样在确定它是戈罗兽宗教首领的后裔之后，将一直温顺亲人的未成年沙兽虐杀，以赶走它的同伴。
但是为了邺城人民的安全，她不得不这么做。所以她不后悔，哪怕她会永远存在于沙兽的通缉名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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