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薄雾,洒在墨绿色的钟央潭上,波光粼粼,却化不开潭边凝固的空气。严靖杰全身肌肉紧绷,混沌元气在经脉中无声咆哮,蓄势待发。眼前这道士,清尘,给他带来的压力,远比王老五那些泼皮要深沉得多,那是一种源自生命层次和未知底蕴的威慑。
清尘道长似乎并未在意他的戒备,目光依旧平和,拂尘轻搭在臂弯,仿佛只是在与一位迷路的晚辈闲谈。“小友不必紧张。贫道若存歹意,方才便不会出声了。”他语气淡然,目光扫过严靖杰紧握黑色碎片的手,“这‘镇源碑’碎片,竟流落在外,还与你气息相连,看来黑石岭下的那处‘三才锁灵阵’,已然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
镇源碑!他连这个都知道!
严靖杰心中再震,知道隐瞒已是徒劳,索性开门见山,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道长既知镇源碑,可知那‘混沌源脉’?可知我严氏一族血脉诅咒?”
清尘道长闻言,眼中掠过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悲悯,轻轻叹了口气:“果然如此。百年前,天衍宗护法严凌风,携碑叛宗,借此地脉布阵封源,以血脉为引,化为枷锁……此法虽能暂缓源脉暴动,却无异于饮鸩止渴,终将反噬自身,祸及子孙。贫道于此结庐,一方面是为借这残存钟灵之气清修,另一方面,也是察觉此地与黑石岭气机相连,恐生大变,故而在此观望。”
他顿了顿,看向幽深的潭水:“这‘镇岳钟’,乃上古遗留之物,本为镇压地脉龙气之宝,后被严凌风借来,作为‘三才锁灵阵’主阵眼,镇于靠山顶。百年前源脉冲击过甚,钟灵受损,不得已遁走至此深潭,借水脉阴柔之气滋养残灵,却也导致主阵眼缺失,封印威能大减。你严氏一族所受反噬加剧,根源便在于此。”
真相如同剥茧抽丝,一层层在严靖杰面前展开。原来一切皆有因果,严氏一族的苦难,先祖的抉择,封印的松动,皆系于此钟!
“道长,可有办法修复此钟?或者……解除我族血脉诅咒?”严靖杰声音急切,带着最后的希望。这道士知晓如此多秘辛,或许真有解决之道。
清尘道长却缓缓摇头,神色凝重:“难,难,难。镇岳钟灵性受损极重,沉眠潭底,非外力可轻易唤醒。即便唤醒,以其残损之躯,能否重新镇压那日益狂暴的源脉,亦是未知之数。至于血脉诅咒……”他目光深邃地看向严靖杰,“此诅咒与封印大阵、混沌源脉已然一体同生,强行剥离,恐引源脉彻底失控,届时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严凌风当年,亦是无奈之下,行此下策。”
希望如同被冷水浇灭,严靖杰的心沉了下去。难道真的没有出路了吗?
“不过……”清尘道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严靖杰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小友倒是给了贫道一个意外。你体内之气,非纯粹灵力,亦非单纯诅咒之力,竟似将两者强行糅合,化出了一缕混沌本源之气?虽微弱,却是一线变数。”
严靖杰一怔,没想到对方连这个都能看出来。
“你既能以这异种元气暂时压制同族体内反噬,又能引动镇源碑碎片,或许……你的路,与你的先祖皆不相同。”清尘道长沉吟道,“修复镇岳钟或不可为,但若能寻得‘地脉元髓’,或可为其补充本源,加速其恢复。同时,你以此混沌之气继续修炼,若能掌控自如,未必不能在这绝境中,为你严氏一族,争得一线生机。”
“地脉元髓?”严靖杰从未听过此物。
“乃大地灵脉凝结之精华,蕴含最纯粹的本源生机,可滋养万物,修复灵性。只是此物极其罕见,深藏于灵脉节点或古老地穴之中,可遇而不可求。”清尘道长解释道,“黑石岭被混沌源脉占据,灵气暴戾,几无可能孕育。但天下之大,未必没有。此外,你需谨记,你这条路凶险万分,如履薄冰,稍有差池,便可能被混沌同化,或引动源脉提前爆发。好自为之。”
清尘道长说完,打了个稽首,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去,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有些飘渺。
“道长留步!”严靖杰急忙喊道,“不知地脉元髓,该去何处寻找?可有线索?”
清尘道长脚步一顿,并未回头,只是声音随风传来:“缘法到时,自会相遇。强求无益。眼下,你还是先顾好黑石岭吧,那二台之下的‘东西’,躁动得愈发厉害了……”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融入林间雾气,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严靖杰站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清尘道长的话,如同迷雾中的灯塔,既指明了方向(寻找地脉元髓,继续修炼混沌之气),又揭示了前路的艰险(危机四伏,强敌可能环伺)。他并未给出具体的解决方案,却将更大的责任和更渺茫的希望,压在了他的肩上。
地脉元髓……这东西要去哪里找?二台下的东西躁动加剧……留给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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