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韦陟:奢简之间的双面人生
唐朝的韦家是名门望族,韦陟和弟弟韦斌兄弟俩,性子却截然不同。弟弟韦斌生在富贵人家,却朴实厚道,虽然家族门风偏于奢华,他在朝堂上却正直端庄,神情严肃,从不在同僚面前说笑打闹。
按照旧制,大臣们在殿庭站立议事,就算遇到雨雪天,也不能随便移到廊下避雨。有一天,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雪,雪下得又急又密,从三公以下的官员,都忍不住整理衣帽,有的甚至悄悄换了站立的位置。只有韦斌依旧站得笔直,神色比平时更恭敬,没过多久,雪就没过了膝盖。朝会结束后,他才从雪地里拔脚离开,看到的人都赞叹他有大臣的气度。
哥哥韦陟则完全不同,他年轻时就凭着文学才华和见识闻名天下,写得一手好文章,草书和隶书更是精妙。他历任高官,地位显赫,自认为凭着家世和才华,当个卿相是理所当然的事。可他为人傲慢,从不跟人真心交往,衣服车马格外讲究奢华,身边常年跟着几十个侍儿和宦官。
韦陟平日里要么靠着几案托着下巴度日,懒得说一句话;要么就琢磨着吃,他对饮食格外挑剔,甚至要用鸟羽挑选米粒,确保没有一点杂质。每次吃完饭,厨房里丢弃的食物,价值不下万钱。要是在公卿家赴宴,就算山珍海味摆满一桌,他也未尝动过筷子。
他连书信往来都懒得自己动手,让侍婢代为执笔,自己只需要说清楚意思就行。侍婢写出来的文章,措辞轻重恰到好处,书法遒劲流畅,还有章法,韦陟只需要在末尾署名。他常常自夸自己写的 “陟” 字,像五朵云彩,当时很多人都模仿他的字体,称之为 “郇公五云体”。他还常用五彩纸做信封和题签,生活的奢侈放纵,都像这样。
不过韦陟治家却十分严格,对儿子韦允要求极高,每天督促他学习经史,早晚教诲勉励,半夜还要派人去查看他是否在读书。要是韦允读书不辍,第二天早晚问安时,韦陟就会和颜悦色;要是稍有懈怠,就立刻让人制止他,让他站在堂下,有时候甚至十天半个月不跟他说话。
韦陟家里虽然有几十个家僮,可招待上门的宾客,一定让韦允亲自出面,不管寒冬酷暑,从不间断,这一点也得到了当时人们的称赞。可惜韦陟因为傲慢自大、恃才傲物,常常被掌权的人忌恨,最终也没能如愿坐到卿相的位置。
2. 元载与芸辉堂:奢华背后的覆灭
唐朝的宰相元载,权倾朝野,生活奢侈到了极点。他在自己的私宅里建造了一座芸辉堂,“芸辉” 是一种香草的名字,产自于阗国,这种香草颜色洁白如玉,埋在土里也不会腐烂,把它舂成粉末,涂抹在墙壁上,整个屋子都散发着清香,所以取名 “芸辉堂”。
这座堂屋的梁栋用的是沉香木,门窗用金银装饰,屋里摆放着悬黎屏风和紫绡帐。那面悬黎屏风原本是杨国忠的宝物,上面雕刻着前代美女和妓乐的形象,外面用玳瑁和水晶做押角,还点缀着珍珠和瑟瑟,精巧得简直不像是人工能做出来的。
紫绡帐是从南海溪洞的首领那里得到的,属于绞绡一类,又轻又薄,好像没有东西遮挡一样。就算是严寒的冬天,冷风也吹不进来;到了盛夏,屋里却清凉无比。帐子的颜色隐隐约约,有时候让人都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只觉得元载的卧室里有紫气缭绕。
芸辉堂前有个池塘,池塘岸边用花纹石砌成,里面种着苹阳花和碧芙蓉。苹阳花有点像白苹,花朵又红又大,堪比牡丹;碧芙蓉香气洁净,花苞比普通的芙蓉大得多。有一天,元载闲暇时靠着栏杆观赏池塘,突然听到清亮的歌声,像是十四五岁的女子在唱《玉树后庭花》。
元载又惊又奇,不知道歌声来自哪里,仔细一听,发现声音是从芙蓉花里传出来的。他俯身查看,还能听到细微的喘息声,心里顿时升起一股厌恶之情,立刻让人把芙蓉花剖开,里面却什么都没有。元载只好把这件事保密,不让人外传。后来元载被诛杀,他逃走的家奴成了平庐军的士兵,这件事才被世人知道真相。
元载还有一把龙髯拂,颜色发紫,像熟透的桑葚,长三尺,用水晶做柄,红玉做环钮。每逢风雨交加的阴天,或者沾到水流,龙髯拂就会光彩动摇,像是发怒一样。把它放在堂屋里,夜里蚊子飞虫都不敢靠近;挥动它发出的声音,能让鸡犬牛马都受惊逃走;要是把它垂到池塘里,水里的鱼虾都会俯伏过来;把水引到空中,还能形成三五尺长的瀑布,一直流不断;用燕肉的热气熏它,就会冒出云雾。后来皇帝知道了这把龙髯拂的奇异,元载没办法,只好把它进献给了朝廷。
元载的妻子王氏,字韫秀,是王缙的女儿。当初王缙镇守北京,把韫秀嫁给了元载,时间久了,元载渐渐轻视怠慢她。韫秀对丈夫说:“你为什么不多学点东西?我有嫁妆财物,都可以拿出来给你买纸墨。” 王氏的父母和亲属,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都把元载夫妻当成乞丐,非常看不起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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