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的邀请,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萧寒目光锐利如鹰,审视着这位不期而遇的翩翩公子。大理段氏,一阳指,对天龙令碎片感兴趣……太多的巧合汇聚一处,由不得他不心生警惕。
“段公子好意心领。”萧寒声音冷淡,带着拒人千里的疏离,“我等自有要事,不便同行。”
段逸似乎早有所料,折扇轻摇,笑容不变:“兄台戒备之心,段某理解。不过,颍州如今龙蛇混杂,金刀门虽不足惧,但其背后是否另有倚仗,尚未可知。多一个朋友,总好多一个敌人,何况……”他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沈清弦,“二位目标明显,独自行动,恐步步维艰。”
沈清弦帷帽微动,低声对萧寒道:“此人武功极高,若真有恶意,方才便可与金刀门联手。他既知天龙令碎片,或真有其线索。不妨……暂且虚与委蛇,见机行事。”
萧寒沉默片刻。他深知沈清弦所言在理。如今敌暗我明,多个段逸这般强大的“明”处的变数,未必是坏事。他终是微微颔首,算是默许。
段逸眼中笑意更深,也不点破,潇洒一拱手:“既然如此,便请二位随段某入城吧,我在城中有一处落脚之地,还算清静。”
三人遂结伴而行。段逸谈吐风趣,见识广博,沿途介绍风土人情,仿佛真是游山玩水的贵公子,绝口不再提天龙令与神秘商队之事,分寸拿捏得极好,倒是稍稍缓解了凝滞的气氛。
颍州城,淮水重镇,商贾云集,市井繁华。一入城,便能感受到一种不同于外的紧张氛围。江湖人士明显增多,各色目光在人群中隐晦地交织,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段逸的落脚处是城西一处名为“听竹小苑”的宅子,清幽雅致,显然价值不菲,彰显其身份不凡。安顿下来后,段逸屏退左右,神色才稍稍郑重起来。
“不瞒二位,”他取出一个小巧的锦囊,倒出几片闪烁着幽蓝光泽的金属碎片,与萧寒他们之前见过的材质、纹路极其相似,只是形状不同,“这是我月前在大理边境,从一伙马贼手中截获的。他们正欲将此物交给一队来自中原的‘商旅’。”
萧寒拿起一片碎片,指尖传来熟悉的冰凉触感。“那些商旅,现在何处?”
“入了颍州城,便如同泥牛入海,踪迹难寻。”段逸摇头,“他们极其谨慎,每隔数日才会在城中不同的隐蔽地点进行交易,且每次接头之人都不同。我追查多日,也只摸到他们一个可能藏匿的据点——城南的‘永丰粮栈’。”
永丰粮栈,明面上是做米粮生意,背景却盘根错节,与颍州府衙、乃至漕帮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今夜,我本欲独自一探。”段逸看向萧寒,“如今有萧兄相助,把握更大几分。”
萧寒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看向沈清弦:“你留在此处……”
“我与你们同去。”沈清弦语气坚定,“粮栈之内,若有药物、毒物,我能分辨。况且,留我一人在此,未必安全。”她想起王鹏那贪婪的目光,以及城中无处不在的窥探。
萧寒知她所言非虚,终是点头:“跟紧我。”
是夜,三更时分,三条黑影悄无声息地潜进城南永丰粮栈。粮栈占地颇广,屋舍连绵,夜间仍有护卫巡逻,戒备森严。
凭借高超的轻功,三人避开明哨暗岗,如同狸猫般潜入粮栈后院。根据段逸之前探查的情报,核心区域位于最里面的一间巨大的仓廪。
仓廪内并非堆积如山的粮食,反而异常空旷,只有角落堆着些麻袋作为掩饰。中央区域,竟亮着灯火,有五六个人影正在低声交谈。
萧寒三人伏在房梁阴影处,屏息凝神。只见下方几人,皆作寻常伙计打扮,但眼神精悍,太阳穴微微鼓起,分明是内家好手。为首一人,是个面色焦黄、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正将一个木盒递给对面一个戴着斗笠、看不清面容的黑衣人。
“这是新收集到的三片,货色不错。”山羊胡男子低声道。
黑衣人接过木盒,打开验看,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主人很满意。资金已按老规矩,存入通源票号。下次交易,地点另行通知。”说完,便欲离开。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仓廪大门被人猛地一脚踹开!火光骤然亮起,只见金刀门少主王鹏,带着数十名门人,手持火把兵刃,气势汹汹地堵在门口!
“哈哈哈!果然让老子逮住了!”王鹏一脸得意,目光狠毒地扫过仓廪内众人,最后定格在房梁方向,“还有梁上的三位,也一并下来吧!真当老子金刀门是泥捏的不成?”
被发现了!萧寒心中一沉,不知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那山羊胡男子和黑衣人也都是脸色一变,显然没料到会被金刀门堵个正着。
“王少主,你这是何意?”山羊胡强作镇定,“我永丰粮栈与你金刀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
“少废话!”王鹏狞笑,“你们私下交易‘天龙令’碎片,真当能瞒过所有人?识相的,把碎片和梁上那姓萧的和小娘子交出来,否则,今夜让你们全部交代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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