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瘦削的身影，只是静静地站在门口。
整个病房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周明感觉自己的大脑被一只冰冷无形的手攥住，精神层面传来的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他不知道周围那些伤兵狂热的举动，是发自真心，还是被强行操控。
但三天前那场险些让他魂飞魄散的精神入侵，绝对做不了假。
尤里。
眼前这个光头，就是那个企图控制自己的幕后黑手。
戏，必须演下去。
周明强忍着脑仁针扎般的刺痛，猛地掀开军毯，利落地翻身下床。
他模仿着周围伤兵的样子，笔直站立，庄严地举起右臂。
他用尽全力，从喉咙里挤出那句让他自己都毛骨悚然的口号。
“为了尤里长官！”
“尤里长官万岁！”
身旁，鲍里斯依旧坐在弹药箱上，没有动。
他削苹果的动作停了，只是侧过头，用那双深邃的眼睛看了看周明，随后又削起苹果来。
尤里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狂热。
他的脚步很轻，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却让周明感到自己的心脏在被同步重击。
他径直走到周明面前。
“很好，请坐。”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直接在周明脑海中回响。
周明依言坐回床上。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病房里其他所有伤兵，依旧保持着敬礼的姿势，如同一尊尊活着的雕塑。
尤里身后的一名亲卫兵搬来一把椅子。
尤里坐下，伸出那只苍白得过分、青筋毕露的手，握住了周明的手。
冰凉，没有一丝活人的温度。
“信使同志！我听说了你的事迹。”
“身为龙国人，能在战场上立下这样的功劳，你是我们的英雄。”
一股寒意从周明的尾椎骨窜上天灵盖。
“伤情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尤里问。
“报告长官，没有了，一切都好。”周明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最恭顺的姿态，“这都是在长官的英明领导下，我才能为苏维埃贡献自己微不足道的力量。”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很好。”
尤里站起身，松开了手。
他转向鲍里斯。
“纽约战场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欧洲那边不太乐观，我准备启动我的秘密武器。我的副官稍后会给你们介绍详细情况。”
秘密武器？
周明疑惑地看了看鲍里斯，鲍里斯回敬了一个茫然的眼神。
尤里继续对鲍里斯说：“鲍里斯，你们都是战场上的英雄，希望你们不要让祖国失望！”
听到“祖国”两个字，鲍里斯一直松弛的身体，快速紧绷。
他站起身，对着尤里，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尤里转身，走出了病房。
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那股令人窒息的精神威压骤然消散。
病房里所有保持着敬礼姿势的伤兵，像是被瞬间抽掉了脊梁骨，齐齐瘫软下来。
呻吟的继续呻吟，聊天的继续聊天，仿佛刚才那诡异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就在这时，一名穿着苏军联络官制服的女性走了进来。
病房里的喧嚣在她军靴的落地声中骤然停滞，几个老兵油子下意识收了散漫的姿态。
没人敢贸然把目光钉死在她身上 —— 倒不是畏惧，而是那身棕褐色作战皮衣太惹眼。
灯光下像裹着层流动的金属薄焰，红领章衬得脖颈线条利落又夺目，耳麦的银线随着她微抬的下颌轻颤，仿佛连空气都因她这副模样，染上了几分 “任务必成” 的锐利。
病房里刚才还一脸严肃的医护兵偷偷咽了口唾沫，笔尖在记录板上划出一道不稳的痕迹。
鲍里斯看到来人，原本冷峻的脸上，线条竟柔和了些许。
他主动敬礼：“佐菲亚副官，请指示。”
这个态度，明显比刚才面对尤里时，要真诚得多。
佐菲亚。
周明脑中瞬间闪过红警游戏里，那个贯穿了整个苏军战役，在每一关的过场动画里发布任务的联络官。
原来是她。
佐菲亚回敬一礼，她的视线落在周明身上。
“能行动吗？”
“可以，基本恢复得差不多了。”周明立刻回答。
鲍里斯的态度是一个强烈的信号。
这个佐菲亚，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口。
至少，她和尤里不是一路人。
“跟我来。”
佐菲亚带着两人穿过嘈杂的走廊，来到一间由办公室改造的临时指挥室。
房间不大，正中摆着一张巨大的沙盘桌，上面铺着一张详细的纽约城市驻防图。
墙上挂着几台滋滋作响的电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草味和咖啡因的气息。
佐菲亚摊开桌上的地图。
“这次的任务是突袭纽约帝国大厦，占领美军在那里的作战实验室。”
她顿了顿，继续说：“然后，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实验室，等待我军后续部队抵达。”
帝国大厦……作战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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