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的神念如同鬼魅般消散，留下的话语却像沉重的铅块，压在李维和沐雪璃的心头，让工棚内的空气几乎凝滞。
合作？还是玉石俱焚？
这根本不是选择，而是赤裸裸的威胁！尤其是那句“血煞老祖”，即便李维对这个世界的势力了解不深，也能从青松那刻意加重的语气和沐雪璃瞬间骤变的脸色中，感受到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恐怖分量。
“血煞老祖…是墨辰的师父？”李维声音干涩地问道，喉咙发紧。
沐雪璃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缓缓点头：“嗯。刑律堂首座，宗门内最顶尖的几位元婴老祖之一，以杀伐果断、手段酷烈着称。若青松所言非虚，墨辰此举是得了他的默许甚至授意，那我们…恐怕真的在劫难逃。”
一个墨辰，已经让他们难以招架，再加上一个更恐怖的血煞老祖？仅仅是想象，就让人不寒而栗。
“那青松的话，能信几分？”李维追问道，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主动暴露自己知晓节点的秘密，甚至提出合作，这太反常了。还有…它刚才说…”他指了指机甲裂缝，将那个关于“玄冥宗关联概率62.1%”的骇人信息低声告知。
“玄冥宗？！”沐雪璃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消息比“血煞老祖”更让她震惊。宗门执事长老与死敌魔道有染？这若是真的，将是动摇宗门根基的惊天丑闻！她下意识地否定，“不可能！青松师叔在宗门数百年，虽非核心，但也算勤勉，怎会…”
可她的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因为理智告诉她，那诡异存在虽然危险，但其分析能力往往基于冰冷的数据，出错概率极低。而且，青松近期的行为确实疑点重重：诡异的投毒（或假投毒），鬼祟的窥探，对阵法节点的异常关注，以及此刻提出的、近乎叛宗的“合作”提议……这一切，似乎都在指向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如果青松真的与玄冥宗有关，那他的“合作”，就绝非简单的宗门内斗，而是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陷阱！
“六成概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沐雪璃的声音低沉下去，脸上血色尽褪。原本以为只是宗门内部的倾轧，没想到可能牵扯到魔道阴谋，这让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那我们怎么办？寅时之约，去还是不去？”李维感到时间如同沙漏般飞速流逝，每一个呼吸都带着紧迫感。
沐雪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去，风险极大。可能是自投罗网，青松完全可以借此机会拿下我们，向墨辰或者血煞老祖表功，甚至…杀人灭口。不去，则如他所言，我们很可能要独自面对血煞老祖的怒火，生机渺茫。”
这是一个两难的绝境，无论怎么选，似乎都看不到光明。
“我们不能完全相信他，但也不能完全无视这个机会。”沐雪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有限度’地接触，不交出任何实质性的把柄，只进行最低限度的信息交换，试探他的真实目的和底线。”
“如何有限度接触？”李维问道。
“寅时三息，时间极短。我们不需要给出‘信物’或‘准话’。”沐雪璃分析道，“我们可以只问一个问题，一个最关键、最能判断其立场的问题。”
“什么问题？”
沐雪璃目光锐利，一字一顿道：“问他，当初弹入壶中的，究竟是解药，还是毒药？”
这个问题，直指青松最初行为的核心动机！如果他是友，投的是解药，那至少说明他当时有缓解之意。如果他是敌，投的是毒药，那其心可诛，合作之说更是笑话。如果他含糊其辞或拒绝回答，那也足以说明其心虚。
这是一个简单而有效的试金石。
李维眼睛一亮：“好问题！但…我们如何确保在传递这个问题时，不被阵法或其他人监听？还有，那东西…”他再次看向机甲裂缝，“它似乎很希望我们与青松接触，会不会在这个过程中做手脚？”
沐雪璃神色凝重：“这正是最大的风险所在。传讯必须通过我们刚设置的‘后门’，这离不开你那…增强感知的配合。而那个存在，很可能会趁机介入。我们必须在极短的三息内，完成信息传递和接收，并确保过程的‘干净’。”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他们既要借助那诡异存在赋予的能力，又要提防它的干扰和操纵，还要在虎视眈眈的监视下，与一个敌友难辨的内鬼进行危险的对话。
压力巨大。
但除此之外，他们似乎别无他法。
“只能一试了。”李维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绝境之中，容不得太多犹豫。
两人不再多言，开始为寅时的短暂窗口做准备。沐雪璃反复推敲传讯时灵力的波动频率和隐匿手法，力求将风险降到最低。李维则抓紧时间调息，努力恢复精神，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对心神负荷极大的感知操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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