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管事件的余波,最终被秋日持续而温和的阳光彻底抚平。日子仿佛一段被熨帖平整的丝绸,重新流淌起安静而绵长的韵律。
张启灵的生活轴心,彻底围绕着沈砚泠旋转,精确得如同星体运行。
他熟知沈砚泠在一天中不同时辰的精神状态,知晓他偏好何种温度的水,甚至能从他细微的呼吸变化里,分辨出他是单纯发呆,还是陷入了不安。
沈砚泠的世界则愈发纯粹得像一块未经雕琢的水晶。他的宇宙边界,便是张启灵气息所能笼罩的范围。外界的声音、光影、气味,都需经过张启灵这道“过滤器”,才能被他安然接纳。
收音机依旧开着,但更多时候是充当背景,只有当张启灵用那低沉而清晰的嗓音,为他简单描述“这是雷声”、“这是笛子”时,那些抽象的声音才会在他黑暗的世界里,被赋予具体的、与张启灵相关的形状和意义。
他的双腿依旧软垂着,无法承力,像两株依附着大树才能存活的柔嫩藤蔓。
但这似乎从未构成他的烦恼。移动,对他而言,等同于被张启灵抱起、背负、或安稳地置于轮椅之上。这是无邪后来不知从何处寻来的一张符合人体工学、铺着厚厚软垫的轮椅。
每一次位置的变换,都伴随着张启灵简短的低语,“去窗边”、“吃饭了”。这过程本身,于他而言,就是一种充满安全感的仪式。
张启灵也在这日复一日的紧密依存中,产生了一种奇异的蜕变。
那源自血脉、镌刻于灵魂的百年孤寂,仿佛被这具全心全意依赖着他的温热躯体一点点填满、熨烫。他习惯了行走时身后那道无形的、依赖的“视线”。
习惯了臂弯与后背承载的那份轻若无物却又重若千钧的重量,习惯了在起身去做任何事之前,必先俯身在那蒙着布条的耳畔低语交代“我泡茶,很快回来”。
这种被全然需要、全然信任的感觉,像无声浸润的暖流,悄然融化着他眉眼间经年不化的冰霜,在他那双看尽世事变迁的深邃眼眸底处,染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淡的温存。
这是一个难得晴朗无风的下午,阳光如同融化的金箔,毫无阻碍地泼洒进来,将整个客厅映照得一片通透亮堂。张启灵席地而坐,背靠着沙发,在窗边明亮的光影里,仔细擦拭着一柄造型古朴的短刀,刀身暗沉,唯有刃口流转着一线不易察觉的冷光。
沈砚泠则被妥帖地安置在他身侧特意加厚的软垫上,后背倚靠着柔软的沙发底座,膝上盖着那条他常用的浅灰色羊绒薄毯。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昏昏欲睡,也没有刻意去分辨空气中流淌的、音量被调到极低的古琴曲。
他只是微微仰着头,蒙着布条的脸庞完全沐浴在暖融融的光线里,仿佛一株终于寻到光源的白色花草,正在用一种全身心的、静谧的方式,贪婪汲取着这份纯粹的温暖。
阳光将他苍白得近乎脆弱的肌肤照得有些透明,甚至能隐约看到皮下淡青色的纤细血管。他整个人笼罩在光晕中,呈现出一种非尘世的、静止的美。
张启灵擦拭的动作不知不觉慢了下来,最终停止。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沈砚泠被阳光勾勒出柔和光边的侧影上。
光线仿佛拥有魔力,柔化了一切棱角。沈砚泠墨色绸缎般的长发流淌在肩头与背脊,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被窗缝渗入的微不可察的气流拂动,轻扫过他弧度优美的下颌与脖颈。
那条黑色的布条,在此刻看来,不再仅仅是遮蔽与隔绝的象征,反而像是一件为他量身定做的、带着些许禁忌意味的独特饰物,更加强调了他那种混合着脆弱、纯净与神秘的气质。
他就那样安静地待在光里,待在离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像一件被时光遗忘、被精心供奉于此的,不容丝毫亵渎的绝世遗珍。
一种干燥的、铺天盖地的暖意,将沈砚泠温柔地包裹。这与被“小官”拥抱着的感觉不同,那种温暖是紧密的、带有心跳韵律的。
而此刻的暖,更博大,更轻盈,仿佛将他整个人都托举了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光线亲吻在脸颊、手背皮肤上的微热触感,能“听到”窗外极遥远的地方,城市持续不断的、低沉而规律的嗡鸣,那声音像某种庞大生命体平稳的呼吸,又像永恒的海浪冲刷着看不见的彼岸。
但所有这些感知的底色,都是“小官”。他就在身边,近得能捕捉到他最轻微的呼吸声,能嗅到他身上那股令人无比心安神宁的、如同雪岭之巅初雪融化时渗入寒松木质的气息。这气息与阳光的暖意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他整个世界坚实而温暖的基底。
这就足够了。
不,是太好了。
他不需要用眼睛去确认色彩,不需要用双腿去丈量土地。他只需要确定,“小官”在这里,在他的身旁。那么,他所处的这一方天地,便是圆满的,稳固的,被光明和安宁充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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