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晒得地面发烫，刘婶挎着竹篮从自家菜地回来，路过顾家果园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前几天还蔫头耷脑的果树，如今叶片又恢复了翠绿，风一吹，叶子“哗啦”响，像是在炫耀着生机。
她眯着眼睛打量，正好看见苏清月和张兰蹲在果树下，手里拿着小铲子松土。张兰手里的竹篮里还放着刚摘的杂草，额头上渗着汗，却一点没偷懒，动作麻利地把草扔进篮里。
“哼，还真让她们把果树救活了。”刘婶心里嘀咕着，酸溜溜的。自家那几分菜地，种点白菜萝卜还总被虫啃，反观顾家，先是编竹篮赚钱，又种上了优质果树，连顾王磊都得了奖学金，要带张兰去县城玩——这好事怎么就没落到自家头上？
她正琢磨着，张婶和李嫂从村头过来，手里拿着刚纳好的鞋底。“刘婶，在这儿看啥呢？”张婶笑着打招呼。
刘婶立刻迎上去，声音压得低了些，却故意让旁边能听见：“还能看啥？看顾家的果树呗。你说这张兰，命咋这么好？嫁了个大学生，不用下地干活，天天在家享清福。”
“人家兰兰也没闲着啊，”李嫂皱了皱眉，“我昨天还看见她编竹篮到半夜，果园里的活也没少干。”
“那算啥活？”刘婶撇撇嘴，语气更酸了，“编两个竹篮能累着？等顾王磊毕了业，去城里当老师，见过大世面了，还能记得她这个农村媳妇？到时候肯定嫌她没文化，把她甩了！我可听说，城里的姑娘都识字，长得又白净，哪轮得到她？”
这话刚说完，不远处传来“哗啦”一声响。刘婶回头一看，只见张兰拎着个搪瓷水桶站在那儿，水桶里的水洒了一地，湿了大半截裤腿。张兰的脸煞白，嘴唇抿得紧紧的，眼里满是委屈，手里的水桶晃了晃，差点掉在地上。
她刚才挑着水去果园，刚走到路口就听见刘婶的话，心里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编竹篮，白天帮着照顾果树，从来没敢偷懒，怎么就成了“享清福”？她更怕王磊真的会嫌弃她，毕竟王磊是大学生，她只是个农村姑娘，连字都认不全。
张兰没敢上前，拎着水桶转身就往家跑。水桶撞在腿上，疼得她眼泪都快掉下来，可她顾不上，只想赶紧躲开，不让别人看见她的狼狈。
回到家，张兰把水桶往院子里一放，就冲进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扑在床上小声哭了起来。她攥着枕头下的小木盒，里面装着给王磊买的钢笔，心里又委屈又害怕——王磊真的会像刘婶说的那样，嫌弃她吗？
李桂英正在厨房烧火，听见房间里的哭声，赶紧跑过来敲门：“兰兰，咋了？谁欺负你了？开门跟娘说！”
敲了半天门，张兰才哽咽着打开门，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小声把刘婶的话重复了一遍。李桂英一听就火了，撸起袖子就要往外走：“这个刘婶！满嘴胡吣！看我不去撕烂她的嘴！咱们兰兰哪里对不起她了，她这么造谣！”
“娘，您别去！”张兰赶紧拉住李桂英的胳膊，眼泪又掉了下来，“万一闹大了，别人该说闲话了……”
“说什么闲话！”李桂英气得手都抖了，“她造谣咱们，还不让人说了？”
正在这时，清月从果园回来，正好撞见这一幕。她听李桂英说了前因后果，眉头皱了起来，拉住李桂英：“娘，您别冲动。刘婶就是眼红，您去找她吵，反而让她更得意。这事我去跟她说，让她以后别再乱说话。”
“清月，你……”李桂英还想说什么，清月却摆了摆手，拿起旁边的竹篮，看似要去河边洗，实则朝着刘婶家的方向走去。
刘婶正坐在自家门口纳鞋底，看见清月过来，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装作没事人一样：“清月啊，这是去洗竹篮？”
清月没绕弯子，直接站在她面前，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刘婶，刚才您跟张婶她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兰兰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编竹篮，白天帮着照顾果树，晚上还帮着做饭，她哪点是‘享清福’？您这么造谣，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刘婶脸色一白，手里的针线顿了顿，强装镇定：“我就是随口说说，没别的意思……”
“随口说说？”清月叉着腰，声音提高了些，正好张婶和李嫂也在旁边，“您说王磊会嫌弃兰兰，您见过王磊吗？您知道王磊每次写信都惦记着兰兰吗？兰兰为了给王磊买钢笔，熬夜编竹篮，手指都磨破了，您怎么不说？”
张婶也帮腔：“刘婶，你确实不对。兰兰那孩子多勤快，我都看在眼里，你别瞎造谣了。”
“就是，”李嫂也说，“人家王磊和兰兰好好的，你这不是添乱吗？再说了，顾家日子过好了，也是人家自己挣的，你眼红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啊。”
刘婶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鞋底都拿不住了，小声嘟囔：“我知道了，以后不说了还不行吗……”
清月见她服软，也没再逼她，语气缓和了些：“刘婶，都是乡里乡亲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别再说这种没根据的话了。兰兰是个老实孩子，经不起这么说。”说完，就提着竹篮去了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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