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厢房张兰醒的时候，身边的王磊已经不在了——昨晚闹洞房到半宿，她还以为他会多睡会儿，没想到天刚亮就起来复习了。她坐起身，看着床头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被褥，心里暖融融的，又有点拘谨——这是她嫁过来的第二天，还没完全习惯新家里的节奏。
屋外传来李桂英的声音，在跟灶房的邻居说话：“麻烦你帮着烧把火，我给兰兰煮点红糖鸡蛋，姑娘家刚嫁过来，得补补。”张兰赶紧穿好衣服，是昨天新做的浅青色布衫，袖口还绣着朵小兰花——是她娘前几天连夜给她绣的。
刚走到堂屋，就看见院门外有人影晃，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兰兰在吗？”
张兰一听是娘的声音，赶紧跑出去：“娘！您怎么来了？”
兰母手里拎着个蓝布包，站在院门口，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件半旧的灰布棉袄，看见女儿，脸上露出笑：“我来看看你，昨晚睡得好吗？你婆婆没为难你吧？”
“娘，您放心，婆婆对我可好了，昨晚还给我端洗脚水呢。”张兰拉着娘的手，往屋里让，“快进来坐，我给您倒杯热水。”
李桂英听见声音，从灶房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亲家母来了！快坐快坐，我这就把鸡蛋盛出来，你也尝尝。”
兰母坐下，把蓝布包放在桌上，打开来——里面是一匹粉色的花布，布面上印着小小的白菊花，摸起来又软又厚实。她把布拿出来，递给张兰：“这布是我前阵子去镇上扯的，最好的细棉布，给你们缝新床单。你嫁过来，家里也没给你多准备啥，这床单铺在炕上，看着也喜庆，以后跟王磊好好过日子。”
张兰捧着布，手指摩挲着上面的花纹，眼眶一下子红了——这布她知道，前阵子她娘说要扯块布给她做嫁妆，她还说不用，没想到娘一直记着。“娘，谢谢您……”
“跟娘客气啥。”兰母拍了拍她的手，又对李桂英说，“亲家母，兰兰在家的时候，我光顾着让她读书识字，针线活没教她多少，以后家里的活，还得麻烦您多教教她。”
“亲家母放心，我会的。”李桂英笑着说，“兰兰这孩子懂事，学啥都快，昨天还帮我择菜呢，比王磊那臭小子强多了。”
张兰听着，不好意思地笑了，心里的拘谨少了不少。等兰母走后，她拿着布，有点犯愁——这布这么好，她怕自己缝不好，糟蹋了。正站在原地琢磨，看见清月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腊梅。
“兰兰，这是啥布啊？真好看。”清月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花布，眼睛一亮。
“是我娘送来的，让我缝新床单。”张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针线活不太好，怕缝歪了，嫂子，你能帮我一起缝吗？”
“当然能啊！”清月爽快地答应，“正好我今天没事，咱们找个暖和的地方，一起缝。”
两人把堂屋的八仙桌搬到院子里的棚子下——棚子是夏天搭的，用来挡太阳，冬天晒着太阳也暖和。清月从屋里拿来针线笸箩，里面有顶针、剪刀、各色的线，还有画粉。她先把布铺开，用尺子量好尺寸，再用画粉在布上画好线：“兰兰，缝床单得先把边折起来，缝严实了，不然洗的时候容易开线。”
张兰坐在旁边，拿着顶针试了试，戴在中指上有点松：“嫂子，我在家的时候，就缝过袜子，这么大的布，还是第一次缝。”
“慢慢来，不难的。”清月笑着，拿起针线，先缝了几针给她看，“你看，针脚别太密，也别太疏，这样又好看又结实。你试试。”
张兰接过针线，学着清月的样子，把布折起来，针扎进去的时候，手有点抖，第一针缝得歪歪扭扭的。她有点泄气：“嫂子，我缝得真难看。”
“刚开始都这样，我第一次缝床单的时候，比你还糟呢。”清月安慰她，“你看，把线拉紧点，针再扎得齐一点，就好了。”说着，伸手帮她调整了一下布的位置。
张兰点点头，又试着缝了几针，果然比刚才好多了。两人一边缝，一边聊天，清月问她：“兰兰，你在家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读书啊？我听王磊说，你还帮他抄笔记呢。”
“嗯，我娘说女孩子也得识字，不然容易吃亏。”张兰笑着说，“我最喜欢读《红楼梦》，里面的林黛玉写的诗可好看了，就是有点太可怜了。王磊复习的时候，我就帮他抄数学公式，有时候还跟他一起背英语单词，他英语可好了。”
“王磊确实上进，以后肯定能考上大学。”清月说，“到时候你跟他一起去城里，就能见更多世面了。”
张兰眼睛亮了亮：“真的吗？我还没去过城里呢，听说城里有高楼，还有电影院，能看电影。”
“当然是真的。”清月笑着说，“等以后晏廷哥去城里办事，咱们一起去，我带你去看电影。”
“太好了！谢谢嫂子！”张兰开心地说，手里的针线也快了不少，针脚越来越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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