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的早晨，今天是林凡新身体的假期，昨天他是来到女装店上班的第43天了。
在这43天里，他一直都在努力地去记款式、背面料成分，学习那些繁杂的知识和搭配技巧，他一直并未曾松懈过。
第一个月的业绩极其辉煌。那时，他刚来，凭借着他那185的身高、冷白皮和极度英俊的面孔，几乎像一块人形磁铁，为店里吸引了源源不断的女性顾客。第一个月，他的业绩一骑绝尘，连店长都拍着他的肩膀，说他前途无量。
那时他也天真地以为，好日子要来了。
然而，从第二个月开始，情况悄然发生了变化。业绩像坐了滑梯一样，缓慢却坚定地向下溜去。
但对于服装销售这个职业来说，客源总量和复购率，是决定业绩天花板的终极因素。一家商场的女装店，其自然客源是有上限的。而衣服又不是快消品，顾客的复购周期很长，自然而然，林凡的业绩在短暂的辉煌后就急剧下滑了。
一股无比沉重的压力，攫住了林凡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阵窒息。他无比焦虑。即使第二个月开始，底薪已经涨到5000，这也并不能缓解。
他决定出去走走。与其在逼仄的房间里被焦虑吞噬，不如去透透气。
他毫无目的地坐上公交车，看着窗外的街景从繁华的商业区，逐渐变为布满梧桐树的、更显宁静的街道。一块写着“墨香书咖”的木质招牌，吸引了他的目光。这里靠近大学城，氛围与他平日工作的商场截然不同。
他推门进去，门上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一股混合着咖啡香和旧书纸页特有的味道扑面而来，店内安静得只能听到轻柔的爵士乐和偶尔的翻书声。几个学生模样的人散落在各处，埋头苦读。
林凡找了个靠窗的角落坐下，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柠檬水。
隔壁卡座传来几个看起来是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的谈话声。他们的对话，不经意间飘进了林凡的耳朵。
“你们看到南瑾意上次在‘清谈社’的发言整理稿了吗？”一个戴眼镜的男生首先挑起了话头，语气里带着一种探讨学术时的认真。
“看了，”他对面的短发女生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搅动着咖啡，“她谈论‘宋代美学在现代设计中的留白应用’，切入点太巧妙了。她没有空谈理论，而是具体分析了无印良品的一款壁挂CD机，说它的设计精神内核与宋人追求‘韵外之致’的审美是相通的。”
“对！”旁边另一个略显安静的男生也加入了进来，“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她说我们往往为了‘表达’而堆砌元素，却忘了‘克制’本身是一种更高级的力量。这种见解，真的不像一个大一新生能有的。”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补充道：“我后来听说，她为了这个发言，不仅查了大量设计史的资料，还去旁听了艺术学院的两门专业课。张教授就是看了这篇整理稿，才破例把自己珍藏的《罗马人的故事》借给她的。要知道，历史系的李教授想借，张老都没舍得。”
短发女生感叹一声：“她好像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而且愿意沉下心去做大量的、枯燥的准备工作。这种定力和方向感，我们到大四都不一定有。”
林凡默默地听着。他不太懂“无印良品”和“宋代美学”，但他明白他们口中的这个南瑾意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
对比自己为了多赚钱和父母的养老而惶惶不可终日的狼狈，他产生了一种混杂着敬佩和苦涩的复杂情绪。
话题，在短暂的沉默后，悄然转向。
“不过话说回来，”短发女生轻轻笑了一下，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羡慕，“她除了有目标有涵养，她那让人无法忽视的美丽也更让人羡慕呢”
她的话像打开了一个闸门。
“开学典礼那天我就注意到她了，”安静的男生接过话，眼神有些飘远，“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蓝色长裙，站在聚光灯下。台下原本嗡嗡的说话声，几乎是在几秒内就安静下来了。那不是漂亮，那是一种……嗯，会让周围都失焦的光。”
眼镜男也笑了，语气带着一种叙述事实的平静：“我记得最清楚的是军训那次。那么毒的太阳，大家都灰头土脸的，她站在队伍里，脸上连汗都好像比别人少，皮肤白得晃眼。隔壁连的教官都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后来还私下打听是哪个学院的。”
“这都不算什么，”短发女生压低了些声音，“你们知道经管学院那个公子哥陈浩吧？家里开公司的，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追南瑾意追得那叫一个轰轰烈烈”
“结果呢？”安静男生好奇地问。
“结果？”短发女生模仿着一个平静无波的语气，“南瑾意下楼，看都没看那堆礼物和地上摆了一大圈的花，径直走到他面前，不是感动，而是礼貌地说：‘同学，你的行为已经影响到公共秩序了，请尽快收拾好。另外，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谢谢你的喜欢，但很抱歉。’说完，微微鞠了一躬，转身就走了。你们是没看到赵峰当时那张脸……从通红到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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