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县体育馆的人声比前几天更盛，像煮沸的开水，几乎要掀翻屋顶。
陈祖望站在选手通道口，能看见拳台周围挤满了人，连过道上都站满了观众，手里举着写有“周明远卫冕”“八卦掌必胜”的牌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
“师傅，周明远的粉丝好多啊。”
小栓子攥着陈祖望的衣角，小声说，他看着那些举牌子的人，心里有点发怵。二柱子也紧张得直搓手：“没事，师傅比他厉害，肯定能赢！”
陈祖望拍了拍两个徒弟的头，深吸一口气。
他今天穿的还是刘翠花缝的藏青色土布褂子，手腕上缠着袁守一给的护腕，怀里揣着那枚铜印——冰凉的铜印贴着胸口，像是在给他鼓劲
他抬头望向拳台，周明远已经站在台中央，穿着白色练功服，身姿挺拔，正对着观众挥手，脸上带着自信的笑。
这人就是连续两届温县武术赛的冠军，练了15年八卦掌，步法快得像风，去年决赛时，只用三招就赢了对手。
陈祖望想起昨天王磊给的笔记本，上面画着周明远的“八步赶蝉”步法，密密麻麻标注着破绽，心里又踏实了些。
“决赛选手，陈祖望、周明远，上台！”
广播声响起，陈祖望攥紧拳头，大步走向拳台。
周明远见他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审视，抱拳行礼时，语气带着点傲慢：“听说你是‘野路子’太极？能走到决赛，算你本事。但今天，我会让你知道，正规功夫和野拳的区别。”
陈祖望没接话，只是回了个礼。
裁判举起黄牌，声音洪亮：“决赛采用三局两胜制，点到为止，不许攻要害！”
周围的观众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拳台上，连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哨声一响，周明远率先动了！
他的八卦掌果然名不虚传，“八步赶蝉”的步法一使出，整个人像阵风似的，围着陈祖望转圈，脚步轻快却稳当，鞋底擦过帆布，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双手呈掌，时不时探向陈祖望的肩颈，却不真的出招，显然是在试探，想打乱陈祖望的节奏。
陈祖望站在原地，双脚分开，扎好马步，双手呈“起势”姿势，眼神紧紧盯着周明远的脚步他没动，任凭周明远在身边转圈——八卦掌的精髓在步法，只要被对方的节奏带乱，就会处处被动。
他想起袁守一说的“以静制动”，心里像潭静水，波澜不惊。
“怎么不敢动？怕了？”
周明远见他不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突然加快脚步，右手掌直劈陈祖望的肩膀，左手掌同时攻向他的腰侧，招式又快又狠。
观众席瞬间响起惊呼，二柱子吓得喊了声“师傅”。
就在这瞬间，陈祖望突然动了！他脚底下使出“斜行”的招式，左脚往前跨出半步，身子微微倾斜，像被风吹弯的芦苇，堪堪避开周明远的双掌。
同时，他的右手顺势往前一探，指尖擦过周明远的手腕，轻轻一带，卸去了他的力道。
“好！”袁守一在观众席大喊一声，捋着胡子点头，“这招‘斜行’用得妙，正好破了八卦掌的步法！”
周明远愣了下，显然没料到陈祖望的步法这么灵活。
他没停，继续用“八步赶蝉”围着陈祖望转，掌法越来越快，“回身掌”“穿云掌”轮番使出，掌风扫得陈祖望的褂子都飘了起来。
可陈祖望的“斜行”步法像是专门克制他似的，不管他从哪个方向攻来，都能稳稳避开，偶尔还能反击两下，让他不得不收招防御。
第一局很快结束，两人都没占到便宜，裁判宣布平局。
周明远走回休息区，脸色有点沉——他没想到这个“野路子”太极这么难对付，自己的八卦掌步法竟然没占到优势。
陈祖望走到拳台边，刘翠花赶紧递过来水，声音有点颤：“祖望，刚才看得我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的步法太快了。”
陈祖望喝了口水，笑了笑：“没事，他快，我比他稳，耗得起。”
袁守一走过来，压低声音说：“第二局他肯定会急，会用‘双穿掌’强攻，你别硬接，用‘双推手’跟他角力，借他的力道反击。”陈祖望点点头，把袁守一的话记在心里。
第二局哨声响起，周明远果然变了战术。
他不再围着陈祖望转圈，而是直接冲了过来，双手呈掌，使出“双穿掌”，直逼陈祖望的胸口，力道比刚才猛了不少。
陈祖望没闪避，双手往前一伸，使出“双推手”，掌心正好对上周明远的掌心。
“砰”的一声，两人的手掌撞在一起，力道顺着手臂传到身上，陈祖望往后退了半步，周明远也退了半步。
观众席瞬间爆发出掌声，喊“周明远加油”“陈祖望挺住”的声音混在一起，震得人耳朵发麻。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手掌抵着手掌，谁也没松手。
周明远的脸涨得通红，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显然在用尽全力；陈祖望的额头也冒了汗，可他的眼神很稳，双手的力道不急不躁，像黄河水似的，柔中带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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