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轮胜利的提示音犹在耳畔，但江州大学战队区域的气氛却并未因此轻松多少。队员们摘下VR头盔，脸上大多没有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般的疲惫和困惑。那场胜利来得太诡异，太憋屈，仿佛不是靠实力赢得，而是侥幸从一张无形的蛛网中挣扎了出来。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一个队员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沙哑，“我感觉像是戴着镣铐在打架。”
“是啊，好几次明明能打中的，技能就是慢半拍！”
“系统肯定有问题！可检测结果又是正常的……”
沈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向陆琛：“陆顾问，这……”
陆琛没有立刻回答。他面色沉凝，手指正在个人终端上飞快地滑动，调取着刚才比赛的完整底层日志数据流，眼神锐利如鹰，试图从海量的信息中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异常。他的嘴唇抿得很紧，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但职业顾问的尊严和某种更深层的顾虑，让他无法轻易附和队员对系统公正性的质疑。
“可能是赛会网络的瞬时波动，或者对方使用了某种新型的干扰技术，我们的抗干扰预案不够充分。”陆琛最终给出了一个相对保守的解释，但语气并不笃定，“先休息，调整状态。下一轮不会轻松。”
他的目光不易察觉地扫过那个刚刚摘下卡通猫眼罩，正打着哈欠、慢吞吞伸懒腰的林栀。刚才比赛中，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敏锐地察觉到系统那令人恼火的“延迟”和“偏差”似乎被某种力量极其微妙地修正了。那种修正的手法极其高明，几乎不留痕迹，若非他全程高度专注地盯着数据流，几乎无法发现。
是她吗？
陆琛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这个女孩，就像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每一次你以为看透了她，她都会展现出更令人心惊的一面。表演赛上的故意捣乱，正赛中的暗中拨乱反正……她到底想干什么？她到底知道多少？
队员们带着满腹疑虑和疲惫，三三两两地离开对战区，前往选手休息区补充水分和短暂放松。
顾言没有立刻离开。他等到林栀磨磨蹭蹭地站起身，才看似随意地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他的神经依旧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家”的警告言犹在耳，首轮遭遇的诡异陷阱更是证实了最坏的猜想。这个赛场，无处安全。
选手休息区宽敞明亮，提供着各色饮料和点心。其他国家的队伍也陆续过来休息，空气中弥漫着不同语言的交谈声、笑声以及比赛带来的兴奋感。江州大学的队员们找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沉默地喝着功能饮料，气氛有些沉闷。
林栀对能量棒和果汁毫无兴趣，她目标明确地直奔咖啡机，接了小半杯最浓的黑咖啡，然后找了个靠窗的、有阳光照射的软椅，把自己陷了进去，眯起眼睛，像只慵懒的猫，小口啜饮着那杯苦得令人咋舌的液体，仿佛在品味什么琼浆玉液。
顾言拿了一瓶水，靠在离她不远处的一根柱子旁，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视着整个休息区，实则警惕着任何可能靠近林栀的陌生人。他的视线重点落在了几个方向：入口、陆琛所在的位置、以及……那个大洋洲队伍的金发指挥。
就在这时，陆琛端着一杯水，径直朝着林栀的方向走了过去。
顾言的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目光紧紧锁定。
陆琛在林栀面前的沙发坐下，姿态依旧保持着顾问的从容，但眼神深处却带着一丝审视和探究。
“刚才的比赛，”陆琛开门见山，声音压得较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林栀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吹着咖啡杯里并不存在的热气，含糊地应了一声：“……嗯？什么异常？赢了不就行了。”语气里充满了“别打扰我晒太阳”的不耐烦。
陆琛的嘴角细微地抽搐了一下，耐着性子继续道：“系统层面的。一些不应该出现的延迟和判定问题。我注意到，有几个关键节点，这些异常似乎被……某种方式抵消了。”他的话语带着明显的试探意味，目光紧紧盯着林栀的表情。
林栀终于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是一片茫然的困倦：“抵消？陆顾问，你是不是太紧张了？可能就是网络卡了一下后来又好了吧。我光顾着睡觉了，没注意。”
她的表演天衣无缝，那副“我是废材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陆琛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想从她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但最终失败了。他沉默了片刻，忽然换了个话题，语气听起来像是随意的闲聊：“你的技术风格……很特别。不像任何标准的学院派体系。是自学的？还是有……别的老师指导过？”
这个问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机锋，直指林栀力量的来源，或许也与“星轨”的调查有关。
林栀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仿佛因为咖啡因不够而更加困倦了。“没什么风格……就是想怎么打就怎么打呗。以前……在网吧打游戏都这样。”她极其敷衍地回答，甚至带着点自嘲，“不然怎么会是废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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