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封措辞严厉的手令送出后,侯府内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寒冰,表面看似平静,底下却是暗流汹涌、寒意刺骨。
永宁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敬畏中掺杂着更多的审视、疑虑,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她知道,自己已无退路,必须以更强硬的姿态,将这场整顿进行到底。
然而,安业庄刘庄头和锦云绸缎庄掌柜的反应,比她预想的更为激烈狡猾。
刘庄头接到手令后,竟不再局限于在庄内撒泼耍横,而是让其家人连夜入城,不知通过何种门路,竟将一纸状书递到了京兆府。
状书上颠倒黑白,反诬永宁派遣的家奴“假借主家之名,横行乡里,强抢庄户财物,毁坏账目,意图侵吞主家田产”,并言辞恳切地请求“青天大老爷”为其做主,还他“清白”,并“恳请侯爷明察”。
而那绸缎庄掌柜,则玩起了拖字诀。
面对前来接管点验的人员,他表面上极尽配合,满口“遵命”,却以“账目浩繁需时间整理”、“库存清点需逐一核对”、“部分贵重料子被老主顾暂借需时日追回”等种种借口,拖延交接,暗中却频频与某些官员家中的管事秘密接触,显然是在寻求庇护和施压。
消息传回侯府,书房内的气氛凝重得几乎滴出水来。
霍忠面色铁青,咬牙道:“夫人,那刘老匹夫竟敢恶人先告状。京兆府虽未必敢直接插手侯府家事,但此事若传扬开去,于夫人声誉、于侯府颜面皆是大损!,还有那绸缎庄的李掌柜,滑不溜手,分明是在等援兵。这两处怕是都需侯爷出面,方能震慑得住这些宵小了。”
永宁坐在书案后,指尖冰凉。
她料到会遇阻,却没想到对方竟敢如此撕破脸皮,将内部纠纷直接捅到官府,甚至试图将水搅浑,将她塑造成一个纵奴行凶、侵吞家产的无知妇人,这已不仅仅是贪墨的问题,而是公然挑战主家权威,其心可诛。
她可以继续强硬,动用侯府护卫强行接管,但如此一来,势必与官府产生直接冲突,正中对方下怀,将事情闹得更大。
若处理不当,不仅无法顺利整顿产业,反而可能授人以柄,连累霍凛清誉。
此刻,她清晰地意识到,这件事已然超出了她作为“主母”能够独立处置的范畴。
它触及了律法、官面规矩,更关乎镇北侯府的对外形象与权势博弈。她需要霍凛的明确态度,需要他站在她身后,赋予她名正言顺平息此事的力量。
这是她嫁入侯府以来,第一次,并非为了自身安危或情感纠葛,而是纯粹为了府中正事、为了维护侯府利益,需要去直面那个冷漠威严的夫君,向他请示,寻求他的支持。
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他会如何反应,是会嫌她多事、能力不足,给他惹来麻烦,还是会认为她小题大做,不值得为几个刁奴兴师动众,抑或他根本懒得理会这些后宅琐事呢?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永宁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纷杂的念头,对霍忠道:“备车,去京郊大营。”
与其在府中等候,不如主动前去。她要让他看到她的决心,而非怯懦。
京郊大营辕门外,寒风凛冽,旌旗猎猎。守营士兵见到侯府车驾,验过对牌,得知是夫人亲至,虽感意外,却也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传。
永宁下了马车,站在冰冷的风中,望着眼前连绵的营帐、森严的壁垒、以及远处传来的操练呼喝声,再一次真切地感受到霍凛所处的世界是何等迥异于深宅内院。
这里的气息,冷硬、肃杀、充满力量。
不多时,一名亲兵快步而出,躬身道:“侯爷正在议事,请夫人至偏帐稍候。”
永宁颔首,随着亲兵走进辕门,穿过校场,来到一处较小的营帐内。
帐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一个火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混合的气息。
她并未坐下,只是静静地站在火盆边,听着远处隐约传来的、霍凛与部下议事时低沉而冷硬的声音,心中那份忐忑奇异地渐渐平复下来。
在这里,一切似乎都变得简单直接,唯有实力与规则。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帐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帐帘一掀,霍凛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他依旧是一身玄色戎装,肩甲未卸,带着一身外面的寒气,眉宇间带着议事后的冷肃。
他的目光落在永宁身上,似乎并无意外,只是惯常的淡漠:“何事?”
永宁敛衽一礼,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清晰:“打扰侯爷议事了。妾身前来,是为请示田庄铺面整顿一事。”她言简意赅,将永业庄的查实情况、安业庄刘庄头的抗命与诬告、以及绸缎庄李掌柜的拖延与背后小动作,清晰条理地陈述了一遍,未加任何个人情绪渲染,只客观陈述事实与目前遇到的困境。
“……如今刘庄头反诬告至京兆府,李掌柜亦拖延交接,暗中寻求官面庇护。此事若处理不当,恐损及侯府声誉,亦让宵小之辈愈发猖狂。妾身不敢擅专,特来请示侯爷,此事该如何处置,是否需要侯爷手令,或……”她略微停顿,抬眸看向霍凛,“或由侯爷出面,震慑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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