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初尝骑术,永宁便如同上了发条的机括,每日准时出现在那僻静的小校场。
寒风凛冽依旧,她却浑不在意,将所有的精力与心绪都倾注在与“温雪”的磨合之中。
起初几日,进展虽缓慢,却总有些微的新奇与成就感支撑着她。
她逐渐习惯了马背的高度,不再如最初那般僵硬恐惧,已能在韩奎的牵引下,较为平稳地控着“温雪”慢步绕场。
她甚至开始尝试松开一只手,仅凭腰腿的力量和另一只轻扶鞍桥的手来维持平衡。
韩奎看在眼里,偶尔也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这位公主夫人,比他预想中要坚韧得多。兰芷和秋雯也从最初的提心吊胆,渐渐变为默默的鼓励与支持。
然而,骑射之道,绝非仅凭心意坚定便可一蹴而就。
真正的挫折,很快便如北地的风雪般,劈头盖脸地袭来。
练习的第五日,韩奎开始教导她如何不依赖他人牵引,自行控制马匹行止与转向。
“夫人,控缰非是死力拉扯。”韩奎耐心示范,“需得用意不用力,通过缰绳细微传递指令,配合腿腹力道。欲其左,则左缰轻引,右腿微扣;欲其右,则反之。欲其停,则缰绳后收,身体重心微沉,口中发‘吁’声。”
道理听得明白,但真做起来却全然不是一回事。
永宁手中的缰绳仿佛成了最不听话的顽童。她意图左转,力道稍欠,“温雪”毫无反应,依旧前行;她心下着急,再加力道,马儿却因突然的拉扯感到不适,烦躁地甩头顿足,反而向右侧偏去。
几次三番,指令混乱,“温雪”也被弄得不知所措,步伐开始凌乱,鼻息咻咻,显出了几分不耐。
永宁越是急于纠正,动作越是僵硬变形,人与马之间那点微薄的信任与默契,在一次次错误的指令中消磨殆尽。
“勿急,勿慌!”韩奎在一旁连连出声提醒,语气也带上了几分急促。
可永宁如何能不急,她感觉自己笨拙得可笑,仿佛一个提线木偶,所有的动作都滑稽而无效。
额上的汗珠滑落,滴进眼中,带来一阵刺辣感,她也顾不上擦。
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在一次次失败后,越拉越紧。
终于,在一次试图令“温雪”掉头时,她因焦躁手下力道失控,猛地一勒左缰,“温雪”吃痛,惊嘶一声,前蹄骤然扬起。
永宁猝不及防,惊呼声卡在喉咙里,整个人被巨大的惯性猛地向后抛去。纵然她死命抓住鞍桥,双腿也因紧张而用力夹住马腹,但上半身已完全失衡,眼看就要被甩脱出去。
“夫人!”韩奎骇得魂飞魄散,一个箭步冲上前,死死拉住“温雪”的辔头,另一只手险险托住永宁的后背,奋力将她按回鞍上。
“温雪”前蹄落地,不安地原地踏了几步,方才平静下来。
永宁伏在马背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心脏疯狂地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蹦出来。
方才那瞬间天旋地转、濒临坠落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她的手心被粗糙的缰绳勒出深红的印子,火辣辣地疼,手臂和腰背的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酸痛难当。
“夫人,您没事吧?”兰芷和秋雯哭着跑上前,声音都变了调。
韩奎亦是后怕不已,连声道:“小的罪该万死,让夫人受惊了。”
永宁摇了摇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她只是无力地摆了摆手。
在两人的搀扶下,她几乎是跌下马背。双脚落地时,腿一软,险些瘫坐在地。
那股强烈的、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挫败与羞耻,紧紧攫住了她。
她甚至不敢再看一眼“温雪”。那匹温顺的小马此刻在她眼中,也变得难以捉摸,充满了危险。
接下来的几日,挫折感有增无减。
或许是那次惊吓留下了阴影,再次上马时,永宁发现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勇气荡然无存。
她变得畏首畏尾,每一个指令都犹豫不决,身体僵硬得比初学时更甚。“温雪”似乎也感知到她的恐惧与不自信,变得愈发难以驾驭,时而怠惰不肯前行,时而因她一个微小的紧张动作而受惊。
她反复练习着最基本的行进、停止、转向,却收效甚微。
动作依旧笨拙,节奏全无,人与马仿佛在两个不同的世界,无法沟通。
雪后的小校场地面冻得硬实,马蹄踏过,溅起零星雪泥。
永宁在一次尝试加快速度的练习中,因控缰不稳,“温雪”突然一个趔趄,前蹄在冰面上打了个滑。
虽未摔倒,但那瞬间的失衡再次让永宁惊出一身冷汗,死死抱住马颈才未坠下。
下来后,她发现掌心原本磨红的地方已破了皮,渗出血丝,混着冰冷的雪水,刺痛钻心。
身体的疲惫与疼痛日益加剧。每日练习归来,她都像是散了架一般,浑身骨头无处不痛,尤其是腿内侧,即使垫了软布,也被马鞍磨得红肿破皮,夜里沐浴时碰到热水,便疼得她倒吸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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