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外风波诡谲,府内暂得喘息。永宁虽借霍凛雷霆手段立威于内宅,却也深知这安宁如同积雪覆盖的冰面,看似平整,实则脆弱。
她不再满足于仅在后院方寸之地打理庶务,或是在诗社文会上寻求片刻慰藉与理解。
那些边塞诗词中描绘的苍茫天地、金戈铁马,霍凛身上沉淀的沙场气息与背负的重压,以及那日施粥时所见老卒的凄凉与坚韧,都像一颗种子,在她心中悄然发芽。
她渴望变得更坚韧,更有力量,不再是需要层层庇护、易被风雨摧折的娇弱花朵。
她想要真正理解那个与她命运交织、却隔阂深重的男人所处的世界,哪怕只是触及边缘。
一个念头,便在此时破土而出,学习骑射。
这念头初起时,连她自己都吃了一惊。
骑射乃男子之事,更是军中技艺,她一个深宫长大、惯弄笔墨丝弦的公主,如何能驾驭。
然而,这念头一旦生出,便顽强地盘踞心头,挥之不去。
或许,唯有亲身去感受控弦之力、驰骋之速,才能稍稍贴近那片她既畏惧又好奇的天地。
她犹豫数日,终是下定了决心。
并非一时冲动,而是一种破茧般的渴望。
她并未立刻声张,只先私下唤来管家霍忠,迂回问道:“霍管家,府中可有适宜初学骑乘、性情温驯些的马匹。”
霍忠闻言微怔,谨慎答道:“回夫人,府中马厩确有几匹性格温顺的母马和小马,多是作拉车或日常代步之用。夫人可是要用车?”
永宁略一沉吟,道:“并非用车。本宫……近来觉得身子乏倦,想试试骑射,活动筋骨。你且先留意着,物色一匹最是稳妥的驹子,备好鞍鞯。另府中可有擅教骑射的稳妥之人?”
霍忠这次是真真正正地愣住了,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公主竟要学骑射,这…他飞快地觑了永宁一眼,见她神色平静却认真,不似玩笑,心下顿时翻江倒海。
此事可大可小,他不敢擅专,忙道:“夫人,骑射之事非同小可,风险甚大。府中护卫虽多擅此道,但教导之责是否需先禀明侯爷。”
“不必。”永宁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侯爷军务繁忙,此等微末小事,无需叨扰他。你只需依言去办,挑选最可靠的师傅,务必确保安全隐秘。就在府中后园僻静处寻个场地,勿要张扬。”
霍忠见她心意已决,且想到侯爷前番已当众赋予夫人管家之权,只得压下心中惊疑,恭敬应下:“是,老奴明白。定会寻最稳妥的马匹和教习,确保夫人安全。”
事情就此定下。霍忠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两三日,便已悄悄备好一切。
他挑选的是一匹仅三岁口的栗色小牝马,个头不高,性情极其温顺,眼神柔和,名为“温雪”。
教习则是府中一位年近五旬的老护卫,姓韩,曾在边军中专司驯马,经验丰富,为人沉稳寡言,且家中女儿与永宁年岁相仿,待人接物更添几分耐心。
练习场地选在后园一处废弃的小校场,平日极少有人至,四周有林木环绕,颇为隐蔽。
首次练习这日,天空依旧阴沉,寒风料峭。
永宁换上了一身早已让兰芷悄悄改制的、便于活动的窄袖胡服衣裙,外罩一件保暖的斗篷,乌发紧紧束起,未戴任何钗环,一身利落。
当她来到小校场时,韩教习和霍忠已牵着“温雪”等候在此。见到她这身打扮,两人眼中都掠过一丝惊讶,随即愈发恭敬。
“夫人,一切已准备妥当。”霍忠躬身道。
韩教习上前行礼,声音粗粝却恭敬:“小人韩奎,参见夫人。夫人请看,这便是温雪,性子极好,从未惊过人。”
永宁点点头,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努力压下心中的紧张与激动。
她走上前,试探着伸出手,轻轻抚摸“温雪”的脖颈。马儿温顺地打了个响鼻,蹭了蹭她的手心,触感温暖而柔软。
这份温顺稍稍安抚了她狂跳的心。
“有劳韩教习。”永宁收回手,看向老者。
“小人分内之事。”韩奎躬身,“夫人初学,需从基本功开始。今日先习上下马与坐姿,再慢步绕场,感受马背节奏。”
他先详细讲解了马镫的调整、脚踏的位置以及上下马的要领,并亲自演示了一遍。
动作干净利落,一看便是经年累月的功夫。
永宁仔细看着,默默记下。
轮到她自己尝试时,却远非看上去那般容易。
马镫似乎总有些过高,她需费力踮脚才能勉强够到;那马鞍也比看起来坚硬得多,尝试了几次,不是踩滑就是姿势笨拙,全无韩奎的轻松自如。
兰芷和秋雯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几次想上前搀扶,都被永宁用眼神制止。
她抿紧唇,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却不发一言,只一遍遍尝试。
终于,在韩奎的小心扶持和指导下,她成功翻身坐上马背。
视野陡然升高,地面似乎变得遥远。一种失控的、摇摇欲坠的感觉瞬间攫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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