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霍凛探病,递药赠蜜之后,永宁心中那潭死水,便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灼热的石子,虽未能立刻沸腾,却也漾开了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那笨拙而生硬的关切,与他平日里冷硬如铁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让她在惊愕之余,心底竟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连自己都不敢深想的暖意。
病去如抽丝,她的身体依旧虚弱,但精神却好了许多。
御花园落水的阴影依旧盘踞心头,但霍凛那日的举动,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稍稍驱散了些许寒意。
她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座囚禁她也庇护她的侯府,也更留意那个与她命运紧密相连、却依旧如同谜一般的男人。
她注意到,府中的守卫似乎进行了一次无声的调整。
明面上的护卫依旧森严,但某些关键位置的岗哨似乎更加隐蔽和专业。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感觉到,自落水事件后,她的周围,似乎多了一些“东西”。
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感觉,并非实质的视线,而是一种被笼罩、被纳入某种保护范围内的奇特感知。
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是惊魂未定后的疑神疑鬼。
但几次无意中的发现,却让她逐渐确信并非如此。
一次,她在西苑小花园散步透气,因久病初愈,脚步虚浮,险些被一块松动的鹅卵石绊倒。就在她踉跄着即将摔倒的瞬间,旁边树丛阴影里似乎极快地闪过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黑影,带起一阵微风,仿佛本能地要出手搀扶,却又在她稳住身形后瞬间隐没,快得让她以为是眼花了。
一次,夜深人静,她因咳嗽醒来,口干舌燥,想唤守夜的秋雯倒水,却听到窗外极轻微的、几乎融入夜风的衣袂拂动声,以及一声极低沉的、似是提醒同伴的鸟鸣,在这寒冬深夜极不寻常。
她心中一凛,屏息细听,那声音却又消失了。
最让她起疑的一次,是她病情稍好后,第一次被允许出房门,在兰芷的陪伴下到府中库房去挑些料子做新衣。
回来时路过连接东、西两院的那条僻静回廊,忽闻东院方向传来霍凛冰冷含怒的斥责声,似乎是因为某项军务出了纰漏。
她下意识停下脚步,正犹豫是否该回避,却见廊檐上方阴影处,一道如同壁虎般紧贴梁柱、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极其敏捷地悄无声息地滑落下来,挡在了她与东院方向之间。
那身影完全隐在廊柱的阴影里,看不清面容,只隐约看到一个利落的轮廓和对她做出的一个极快的、示意她噤声并迅速离开的手势。
永宁吓得心脏骤停,几乎要惊叫出声,连忙捂住嘴,在兰芷茫然不解的目光中,拉着她快步离开。
直到回到西苑,她的心还在狂跳不止。
那不是错觉,真的有人在暗中看着她。保护她,还是监视她就不得而知。
然而,回想起那身影出现的位置和那个手势,分明是在阻止她听到霍凛发怒的内容,以免被迁怒或卷入麻烦。这更像是一种保护。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她心中成形,是霍凛,是他派了人在暗中保护或者说看守她。
她想起他离去时那句硬邦邦的“无事不要出房门”,想起那日递药时他眼底难以掩饰的疲惫,想起他彻查落水事件虽无果却异常强硬的姿态。
难道,他并非对她全然漠不关心,只是他用的是他习惯的方式,冷硬、直接、不留痕迹的方式。
这个认知让永宁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一方面,那种无时无刻不被窥视的感觉让她感到些微不适与窒息;另一方面,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却又悄然滋生,仿佛在茫茫冰原上独自跋涉时,忽然发现身后一直有一头沉默而强大的守护兽。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试探。
她会让兰芷故意将绣帕“遗落”在花园偏僻处,次日再去寻,绣帕已被人整齐地叠好放在显眼的石凳上。
她会在夜深时假装咳嗽加重,侧耳倾听,窗外那片寂静中,似乎总能听到一丝比呼吸更悠长沉稳的吐纳声。
她甚至在某次霍凛难得回府用晚膳时,状似无意地提起:“近日总觉得府中似乎格外安宁,连鸟雀都比往日少些。”
霍凛执筷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抬眸看了她一眼,那目光深沉,仿佛能看透她所有小心思。他并未回答,只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便继续用餐。
但他的反应,已然印证了她的猜测。
永宁不再试探。她接受了这种无声的、无处不在的“影子”。
她知道,这并非出于温情,更多是出于责任,出于他对自身领域内秩序的维护,或许也夹杂着一丝对她屡次遇险后产生的、连他自己都未必察觉的、极其有限的担忧。
但无论如何,这让她在这座冰冷府邸中的处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是完全孤立的。
那双在暗处注视着她的眼睛,仿佛成了她与那个冷漠男人之间一条无形的、奇特的纽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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