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引：** 败绩压城帝心焦，凤吐惊雷破寂寥。福祸难料千秋事，一念抉择动九霄。
**内容：**
紫宸殿内的烛火，在夜色中摇曳，将云昭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映在冰冷的金砖上。白日里朝堂的喧嚣与压力，此刻尽数化为殿内凝滞的沉重。案头堆积的，是前线不断送来的求援和噩耗，以及朝中主和派们“恳请”罢兵休战的奏疏。
云昭靠在椅背上，闭目凝神，左手依旧无意识地按着左胸下方。汤药的效力似乎压制住了旧疾的剧痛，但那份沉甸甸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忧虑，却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意志。他仿佛能听到，突厥铁骑的马蹄声，正伴随着朝中某些人的窃窃私语，一步步逼近。
殿门被轻轻推开，苏璃端着一碗安神茶走了进来。她看着云昭眉宇间化不开的疲惫与凝重，心中了然。将茶盏轻轻放在他手边，她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退下，而是静立了片刻。
“陛下，”她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若常规战法难以取胜，我们……是否可以考虑，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云昭缓缓睁开眼，眼底带着血丝，看向她：“非常规？你有何想法？” 他知道，苏璃从不会无的放矢。
苏璃深吸一口气，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将可能彻底改变这个时代的轨迹。她目光沉静，一字一句道：“臣妾知晓两种事物，或可扭转战局。其一，名为 **‘火药’** ，乃是以硝石、硫磺、木炭按特定比例混合而成，遇火则爆，声若惊雷，可开山裂石，威力远非寻常刀兵可比。”
云昭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些。他来自现代，自然知道“火药”意味着什么。那是开启热兵器时代的钥匙，是足以颠覆冷兵器战争模式的存在！
“其二，”苏璃继续道，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力量，“名为 **‘热气球’** 。以坚韧织物制成巨大球囊，其下悬挂吊篮，以火加热球囊内空气，利用热空气轻于冷空气之理，可载人数名，升腾于数百丈高空。”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了杯中些许茶水，在光滑的紫檀木案几上快速勾勒出简单的示意图。
“居高临下，突厥骑兵的一举一动，皆如观纹。可用于侦察，让敌军无所遁形。若将火药稍作改良，制成可投掷的 **‘震天雷’** ，由热气球携至敌军上空掷下……”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描绘出的场景，已足以让任何一位军事家心神震撼。
云昭死死盯着案几上那即将干涸的水迹，呼吸不由自主地粗重起来。他的脑海中，仿佛已经看到了突厥骑兵在惊天动地的爆炸中人仰马翻，看到了唐军如同神兵天降，从空中主宰战场的画面。这无疑是打破目前僵局，甚至能一举奠定胜局的**惊世之策**！
然而，短暂的激动之后，巨大的惊悸与茫然随之涌上心头。他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如刀，直视苏璃，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他几乎是咬着牙问道，“**火药……热气球……** 这是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东西！这是**禁忌**！”
他站起身，在殿内急促地踱步，玄色龙袍带起一阵不安的风。
“一旦问世，战争将不再是原来的战争！今日我们用它对付突厥，他日呢？若此物流传出去，被野心家所得，天下会变成何等模样？烽火连天，尸横遍野，将远超现在！我们是在救国，还是在打开一个连我们都无法控制的**潘多拉魔盒**？”
他停下脚步，转身紧紧盯着苏璃，眼神复杂无比，既有对胜利的渴望，更有对未知的恐惧和对历史责任的沉重负担：“苏璃，我们来自后世，我们知道历史的走向！我们这样做，是在强行扭转因果！带来的后果，是好是坏，谁能预料？或许能救一时之急，但长远来看，会不会导致更可怕的灾难？我们……有这个权力吗？”
这是两个穿越者之间，关于力量、伦理与责任的终极辩论。
苏璃迎着他逼人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陛下，臣妾知道其中风险。但请问陛下，若无此物，按目前局势发展，大周胜算几何？若败，突厥铁蹄南下，长安沦陷，百姓涂炭，文明倾覆，这难道就不是灾难吗？”
她上前一步，语气愈发沉凝：“力量本身并无善恶，关键在于掌控它的人，以及使用它的规则。我们可以严格控制其配方与工艺，将其作为国之重器，非到万不得已，绝不轻用。我们可以制定最严苛的律法，防止其扩散。至于因果……”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决然：“从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刻起，因果就已经改变了。陛下开创的显庆之治，本身就已不同于原本的历史。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利用我们超越时代的见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若因畏惧未知的后果，而坐视眼前的灾难发生，这难道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失职**？”
“用超越时代的知识，结束这个时代的苦难，为华夏赢得发展壮大的机会。这，或许正是我们来到此地的使命。”
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云昭怔怔地看着苏璃，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信念与担当。她的话，如同重锤，敲碎了他心中最后的犹豫与彷徨。
是啊，既然已经改变了历史，又何惧改变得更彻底一些？若因噎废食，坐视国破家亡，那他这个穿越者，这个皇帝，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
良久，云昭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所有的迷茫与挣扎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断，以及一种开创未来的豪情。
他走回案前，看着桌上那已快消失的水迹，沉声道：
“你说得对。**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罪在当代，功在千秋！**”
“此事，由你全权负责，所需人手、物料，朕会命工部和将作监最可靠的工匠秘密配合。在皇家禁苑内，设立**‘天工坊’**，隔绝内外，即刻开始研制！”
**章尾：** 凤吐惊雷破困局，龙吟决断启玄机。福祸难料千秋业，尽在深宫夜语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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