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初雪来得猝不及防。一夜之间,天地皆白,刺骨寒风卷着雪粒,在军帐上敲出细碎而密集的声响。
沈清辞正与赵大、李顺等人围坐商讨冬季防务,帐帘“哗啦”被掀开,王五裹挟着一身寒气快步走入。
“校尉,您的信。”他压低声音,递上一个油布裹得严实的小包,“京城来的,走的是侯府渠道。”
帐内瞬间安静。赵大等人交换个眼神,识趣地起身告退。他们只隐约知晓校尉出身京城世家,具体细节从不敢多问。
帐内只剩沈清辞一人,她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里面是封火漆密信,还有个小巧木匣。那熟悉的娟秀字迹,正是姐姐沈清鸢所书。
“辞儿亲启:京中已入深秋,红叶满阶,不知北境风寒几何?父亲前日蒙圣上召见,言及边军屡传捷报,闻之甚慰……”
沈清辞细品字里行间的机锋。姐姐看似闲话家常,实则暗藏深意:父亲被召见,暗示安定侯府地位回升;提及边军捷报,是告知她的军功已传至京城。
信至中段,笔锋一转:“……闻北地苦寒,特备薄物,望解燃眉。另,府中已辟稳妥渠道,日后传递消息物资,可经此而行。京中诸事,姐姐自会打点,妹妹无需挂心。”
她打开木匣,里面是几样精挑细选的物品:一包极品金疮药,几锭隐秘打制的银锭,还有件轻薄却异常保暖的银丝软铠。最底下,是枚刻着安定侯府徽记的玉牌——这便是那条“稳妥渠道”的信物。
继续往下读,内容让她心头一震:“……朝中暗流涌动,三皇子与太子之争愈烈。兵部或将有变动,张尚书地位不稳。北境军方宜早做准备,谨防朝中风云波及边关。”
寥寥数语,信息量却极为惊人。朝中党争竟已可能影响边军,这对她而言,既是危机,亦是机遇。
信末,语气转为深切关切:“……边关凶险,万望珍重。家中一切安好,勿念。姐清鸢手书。”
沈清辞将信反复读了三遍,确认牢记每处细节,才将信纸就着灯火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
她轻抚那件银丝软铠,入手轻软却坚韧无比,显然是难得的宝物。姐姐在京城定是费了诸多周折,才将这些东西安全送来。
“王五。”她扬声唤道。
帐帘再次掀开,王五应声而入。
“传令下去,明日我要去见百夫长。另外,让林医官即刻过来。”
“是!”
片刻后,林墨匆匆赶来。沈清辞将那包伤药递给他:“看看这个。”
林墨小心打开,仔细查验后,眼中满是惊讶:“这是御医坊特制的金疮药!配方精妙,药效远胜军中所用。校尉从何处得来?”
“京城旧友所赠。”沈清辞轻描淡写带过,“你觉得这药如何?”
“极品!”林墨肯定道,“若能分析出配方加以改良,必能大大降低我军伤亡。”
沈清辞点头:“那就交给你了。记住,此事绝密,绝不可外传。”
送走林墨,沈清辞独自在帐中沉思。姐姐的来信如一场及时雨,不仅带来物资支持,更关键的是提供了京城局势的情报。
朝中党争、兵部人事变动、隐秘通讯渠道……这些都将深刻影响她未来的计划。
次日,沈清辞求见陈启明,以隐晦方式告知了朝中局势。
“百夫长,近日京城友人来信,提及朝中或将有变。我们是否该未雨绸缪?”
陈启明何等精明,立刻听出弦外之音:“消息可靠?”
“来源绝对可靠。”沈清辞谨慎回答。
陈启明沉思良久,缓缓道:“边军向来不涉党争,但若是朝中风云波及至此,我们也需有所准备。”
他看向沈清辞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你在京城的人脉,或许能成为我们的一双眼睛。”
这正是沈清辞想要的结果。通过分享情报,她既赢得了上司的信任,也为将来借助侯府势力铺平了道路。
从陈启明处返回后,沈清辞开始规划如何最大化利用这条后勤线路。她需谨慎选择传递的信息与物资,既要避免引起怀疑,又要切实提升第七队的实力。
几日后的夜晚,沈清辞在灯下写下回信。她用了特殊的密写手法,表面是普通家书,实则在行间空白处用特制墨水写下真正的信息。
“姐姐大人尊前:北境已降初雪,寒风刺骨,然军中士气高昂……弟蒙恩升任校尉,统领百人……闻京中红叶正盛,心向往之……所需物资清单附后,姐姐万望保重……”
密写部分,她详述了边军的实际情况,请求姐姐关注兵部动向,并附上一份精心拟定的物资清单——主要是兵法典籍、医药典籍与工艺书籍,这些都是提升实力的知识基石。
随信,她还附上了多日整理的练兵心得与边境地图,这些对安定侯府而言,皆是极具价值的情报。
信写毕,她唤来王五,将信与玉牌一同交给他:“将此信送至城南悦来客栈,交给掌柜。出示此玉牌,他自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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