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安定侯府的书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沈清鸢垂首立于书案前,指尖在袖中微微发颤。她已将来龙去脉简明道出,此刻正等待着父亲的雷霆震怒。
安定侯沈睿坐在紫檀木太师椅上,面沉如水。他年近五旬,鬓角已染霜白,但一双眼睛仍锐利如鹰。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冰:
“鸢儿,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女儿明白。”沈清鸢声音轻柔却坚定,“辞儿她确有才干,若得此机会,或可为我沈家争得一份军功。”
“荒唐!”沈睿猛地一拍书案,震得砚台里的墨汁四溅,“女子从军,亘古未闻!何况她还是我安定侯府的千金!若是传扬出去,我沈家颜面何存?”
“父亲息怒。”沈清鸢急忙跪下,“辞儿会女扮男装,以远方表亲的名义从军,绝不会连累侯府声名。”
沈睿站起身,在书房内踱步,袍袖带起一阵疾风:“你当她是什么?戏文里的花木兰?那是文人编的故事!真实战场上刀剑无眼,尸横遍野,她一个闺阁女子,去了就是送死!”
“辞儿熟读兵法,或有自保之策...”
“兵法?”沈睿冷笑一声,“她读的那几本兵书,还是从我书房里拿去的!那些纸上谈兵的东西,真到了战场上有什么用?”
他停在窗前,望着院中凋零的秋海棠,语气忽然疲惫:“鸢儿,为父知道你是为侯府着想。但此事太过凶险,不必再提。”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轻轻推开。沈清辞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一身素净的月白裙裾,发髻简单绾起,不施粉黛。
“父亲,女儿愿立军令状。”
她的声音清晰而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沈睿猛地转身,眼中怒火更盛:“谁准你进来的?退下!”
沈清辞不仅未退,反而向前一步,跪在沈清鸢身旁:“女儿听闻父亲担忧,特来请命。若父亲允我从军,我愿立下三状。”
“哦?”沈睿眯起眼,怒气中掺入一丝好奇,“哪三状?”
“第一,入伍三月内,必在军中立足,获至少队正之职。”沈清辞抬头,目光直视父亲,“第二,一年内,带队取得一场实打实的军功,不靠侯府半点荫庇。第三,若身份败露,自愿与侯府断绝关系,一切后果独自承担。”
沈清鸢倒吸一口凉气:“辞儿,你...”
沈睿沉默片刻,忽然冷笑:“好大的口气!你可知军中最重资历,一个新兵,三月内升至队正?简直痴人说梦!”
“正因难,才值得一试。”沈清辞不卑不亢,“父亲细想,如今朝中局势,文官当道,武将式微。我沈家虽为侯爵,却无实权在手。长此以往,不过是一代不如一代。”
这话戳中了沈睿的痛处。他何尝不知侯府日渐式微?昔日祖上随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封侯拜将,何等风光。如今却只能在朝中做个闲散侯爵,处处受制于人。
“北境战事紧急,正是武将崛起之机。”沈清辞继续道,“若我能在军中立足,他日建功立业,便是父亲在朝中的重要助力。即便不能,也不过损失一个不起眼的‘远亲’。”
沈睿凝视着跪在地上的小女儿,忽然觉得她陌生得很。平日里沉默寡言、性情温和的沈清辞,何时有了这般见识和胆量?
“你所谓的兵法,从何而来?”他忽然问。
沈清辞心知关键时刻到来,从容应答:“母亲在世时,曾传授女儿一部外祖家传兵法。这些年来,女儿潜心研读,自觉有所心得。”
“演示给为父看。”沈睿坐回椅中,目光如炬。
沈清辞略一思索,道:“传统练兵,重个人武艺,轻团队协作。而外祖兵法中,有一法名为‘矩阵’,将士兵分为小队,各司其职,攻守兼备。”
她见父亲不语,知他感兴趣,便继续道:“再如情报收集。军中探马往往只注重大股敌军动向,却忽略地形、天气、粮草等细节。而外祖兵法中,有系统的情报分析法,可从中预判敌军行动。”
沈睿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扶手上敲击着。这些见解确实新颖,不似凭空编造。
“纸上谈兵容易,真刀真枪难。”他语气稍缓,“战场上瞬息万变,岂是几本兵书就能应付的?”
“所以女儿需要实践。”沈清辞抓住机会,“父亲,侯府如今看似安稳,实则危机四伏。姐姐婚事迟迟未定,不就是因为各家看我沈家势弱,不愿深交吗?”
沈清鸢脸色微白,这话说中了她的心事。
沈睿长叹一声:“为父何尝不知?但让你一个女子从军,实在...”
“父亲可记得姑祖母的事?”沈清辞忽然问。
沈睿一怔。他确实有一位姑母,当年曾女扮男装随军行医,后来事迹败露,被家族除名,最终郁郁而终。这是沈家不愿提及的秘辛。
“姑祖母当年只是行医,便敢投身军旅。如今国家有难,女儿愿效仿先人,为家族争光。”沈清辞语气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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