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伯府寿宴上的“精彩”表现,后果立竿见影。
回府的马车上,死一般的寂静。
沈茂脸色铁青,闭目养神,仿佛多看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女儿都会折寿。
王氏则用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时不时剜向缩在角落、依旧低垂着头的沈清辞,牙关紧咬,显然是气到了极点。
沈月柔倒是心情颇好,嘴角带着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一回到侯府,沈茂甚至没下马车,直接吩咐车夫驱车前往某处别院,显然是眼不见为净。
王氏则是一刻也忍不了,在正厅里屏退了下人,只留下心腹嬷嬷,对着沈清辞便是劈头盖脸一顿疾言厉色的训斥:
“没用的东西!扶不上墙的烂泥!我花了多少心思!侯爷豁出脸面!竟被你……被你如此毁于一旦!哭哭啼啼?当众失仪?我侯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早知道你是这般朽木,还不如……”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但那眼神里的恶毒,分明是觉得还不如当初让她病死了干净。
沈清辞只是跪在地上,肩膀微微发抖,一言不发,将所有责骂照单全收,扮演着一个吓破了胆、自知犯下大错的懦弱女儿。
骂吧。 她在心底冷笑。总比被送去那个火坑强。
最终,王氏罚她禁足思过,月例减半,未有吩咐不得出院门一步,并且严令容嬷嬷加大“教导”力度,仿佛还想从这块“朽木”上再榨出一点价值。
于是,沈清辞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甚至更糟。
容嬷嬷因着寿宴上的“失败”,觉得折了自己的面子,教导起来更加严苛,动辄斥骂,戒尺敲打的频率更高。吃
食用度也被克扣,送来的饭菜时常是冷的、馊的。
但沈清辞的心境已截然不同。
曾经的压抑和绝望,如今化为了一种冰冷的忍耐和清晰的目标——
活下去,等待时机。她像一块海绵,继续从柳嬷嬷零碎的信息和容嬷嬷的斥骂中吸收着一切有用的东西,默默完善着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地图。
她知道,靖安伯府这条路暂时堵死了,但沈茂和王氏绝不会死心。
下一次“售卖”不知何时会来,对象可能是更不堪的“盐铁使”或“老御史”。她必须在那之前,找到破局之法。
机会……机会在哪里? 夜深人静时,她望着四方的天空,无声地问。
转机发生在一个午后。
连日阴雨初歇,天气微凉。
容嬷嬷因家中有事告假半日,沈清辞难得有了片刻喘息之机。
她被拘在院里久了,实在气闷,便借口屋内炭气太重,想到院中透口气。
守院的婆子因着容嬷嬷不在,又见她近日确实“安分”,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允她在院中小站片刻,但目光仍紧紧盯着。
小院逼仄,几步便到了头。
院墙一角,有一株老梅树,枝丫虬结,探出墙外。
墙外似乎是一条少人行走的僻静巷道,偶尔能听到极轻微的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音。
沈清辞站在梅树下,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湿冷泥土和残梅冷香的空气,试图驱散胸中的郁垒。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那枝探出墙外的、带着几个伶仃花苞的梅枝。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那抹冷艳时,墙外巷中,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不同于寻常车马的动静——
像是极好的靴子踩在湿滑青石上的声音,稳定而轻盈。
紧接着,是一个低沉而略显清冷的年轻男声,似乎在吩咐着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听不真切,但那语调中自然流露的某种权威感,却让她伸出的手微微一顿。
外面有人? 她心下诧异。这条巷道平日极少有人行走,尤其是这般天气。
几乎是同时,墙外的人也似乎察觉到了墙内的动静,话音戛然而止。
一种莫名被窥探的感觉叫她心生警惕!
她立刻收回手,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想尽快退回屋内,避免节外生枝。
然而,或许是连日饮食不佳,又或许是站久了腿软,后退时鞋跟不小心绊到了一块松动的青砖,身体猛地一个踉跄!
“啊!”一声低低的惊呼脱口而出,她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预想中摔倒在地的疼痛并未传来。
一道残影闪过——
睁开眼,是结实有力的双臂,精准地托住了她的后腰……
沈清辞惊魂未定,抬头望去——
只见墙头之上,不知何时竟探过一张年轻男子的脸庞。
眉飞入鬓,眼若寒星,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容貌算得上俊美,只是似乎带着一种疏离的冷漠。
他穿着一身看似低调的玄色锦袍,领口和袖口处却用银线绣着精致的暗纹,即使是阴天也隐隐流动,显出其身份不凡。
最让她心惊的是那双眼睛。
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一丝极淡的……兴味。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她层层叠叠的华丽衣裙和故作柔顺的表象,直抵她内心深处那份不愿示人的桀骜与惊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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