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市公安局法医中心的灯光依然惨白得刺眼。
凌越摘下手套,揉了揉布满血丝的双眼,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解剖台上,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已经被细致地处理完毕,死因明确——颈动脉被锐器切断,失血性休克死亡。这是本月第三起类似的连环杀人案,凶手极其狡猾,现场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痕迹。
“越哥,还不走?”助手小王打着哈欠推门进来,“这都连续熬了快四十个小时了,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凌越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液稍稍压下了喉咙里的干涩。“你先回吧,我把报告最后一点收尾。”他声音沙哑,带着浓浓的倦意,“证据链还得再捋一捋,总觉得漏了点什么。”
小王摇摇头:“您也太拼了。那您自个儿注意点儿,别熬太晚。”说完,便拖着疲惫的步伐离开了。
空旷的法医中心瞬间只剩下凌越一人,还有空气中弥漫不散的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他重新坐回电脑前,屏幕的光映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报告上的字迹开始有些模糊,重影。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阵突如其来的眩晕。
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他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呼吸变得困难起来。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扭曲,电脑屏幕的光斑越来越大,最后彻底吞噬了他的意识。
“呃……”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同萤火般重新亮起。
痛……
剧烈的头痛,像是被重锤反复敲打过,太阳穴突突地跳着。浑身像是散了架,每一寸骨头都在叫嚣着酸痛。喉咙干得冒烟,火烧火燎的。
我……怎么了?猝死了吗?
凌越艰难地想要睁开眼,眼皮却沉重得像坠了铅块。意识断断续续,混乱不堪。恍惚间,他仿佛看到自己倒在冰冷的实验室地板上,然后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不对……
这不是实验室的地板触感。身下是硬的,却带着一点微弱的弹性,像是……木板?身上盖着的东西,粗糙、厚重,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说不清是霉味还是熏香的味道。
空气里的味道也变了。没有消毒水,没有福尔马林,而是一种混合着陈旧木料、灰尘和一种若有若无的檀香气味的复杂味道。
陌生的记忆碎片如同破碎的玻璃,尖利地刺入他的脑海,不受控制地闪现。
“……佥事大人……” “……一路舟车劳顿,定是染了风寒……” “……按察使大人那边还等着回话呢……” “……桐花寺的案子,棘手啊……” “……药,快把药喝了……”
无数模糊的人影、嘈杂的声音、断续的词语交织碰撞,搅得他头更痛了。佥事?按察使?桐花寺?这都是什么跟什么?
强烈的求生欲和职业本能让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熟悉的勘查流程来应对这诡异的状况。
首先,环境分析。
他极力抑制住身体的极度不适,调动所有残余的感官。
触觉:身下是硬板床,铺着薄薄的褥子。身上盖着的是厚重的、面料粗糙的被子。手指微微动弹,触摸到床沿,木质,雕刻着某种花纹。
嗅觉:空气中有霉味,有尘土味,有檀香味,还有一种……微苦的中药味。
听觉:极其安静。偶尔有极其轻微的、像是木质结构热胀冷缩发出的“吱嘎”声。远处,似乎……似乎有打更的梆子声隐约传来?等等,这怎么可能?
视觉:他再次努力,终于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细缝。
光线极其昏暗,只能勉强视物。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古旧的、深色的木质房梁和屋顶,瓦片排列整齐。这不是医院洁白的天花板,更不是他熟悉的任何地方。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缓缓扫视。
房间不大,陈设简单甚至堪称简陋。一张旧木桌,两把椅子,一个看起来是衣柜的物件,样式古朴,充满了……年代感?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灯苗如豆,摇曳不定,提供了唯一的光源。墙壁是斑驳的,似乎刷过白灰,但已泛黄剥落。
这……这他妈是哪儿?!
一股寒意瞬间从脊椎骨窜上天灵盖,比解剖室冷柜的寒气还要刺骨。他猛地想坐起来,却因为身体极度虚弱和动作过猛,一阵天旋地转,又重重摔回枕头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外面……有人吗?”他尝试开口,声音干涩沙哑得如同破锣,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声音。
话音未落,只听“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了。
一个穿着深色短打、作古代仆役打扮的年轻小子端着一个粗瓷碗,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喜和担忧。
“大人!您醒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您都昏睡一天一夜了,可吓死小的了!”
大人?小的?
凌越的心脏再次狂跳起来,这一次不是因为病痛,而是因为一种荒诞至极、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梳着发髻,神色真切不似作伪。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大明洗冤录之十二奇案请大家收藏:(m.xtyxsw.org)大明洗冤录之十二奇案天悦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