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叫头遍时,雁归村还浸在春寒的浓雾里。苏晚秋是被窗棂上的霜花冻醒的 —— 土窑洞的窗户没糊纸,只用破麻袋挡着,夜里的寒气钻进来,在窗台上结了层薄薄的白霜。她摸了摸身下的干草,潮乎乎的,裹紧打补丁的麻布被,还是觉得寒气往骨头缝里钻。
“三姐,该上工了。” 小石头的声音在炕角响起,他已经穿好了衣服,手里攥着两个冻硬的莜面窝窝,“奶让我给你带的,说今天种糜子要赶进度,别饿肚子没力气。”
苏晚秋坐起身,接过莜面窝窝。窝窝冻得像石头,她凑到炕边的小火塘(昨晚留的余火)旁烤了烤,掰了一半递给小石头:“你也吃,今天要帮着捡种子,饿着不行。”
小石头摇摇头,把窝窝推回去:“奶说这是给你留的,我昨天藏了半块玉米芯饼,够吃。”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用油纸包着的小疙瘩,正是前天被苏老太拍掉的那块,边缘还沾着点干黄土。
苏晚秋鼻子一酸,没再推辞,把烤软的莜面窝窝掰成小块,就着缸里的凉水咽下去。粗粝的莜面刺得喉咙发疼,却也让空荡荡的胃里有了点底 —— 这就是 1960 年的春天,一口热食都成了奢望。
出村时,东边的天刚泛鱼肚白。公社派来的哨子已经响了,村东的糜子地边挤满了人,男人们扛着镢头、背着种子袋,女人们挎着筐子、手里攥着小锄,个个脸上都带着倦意,却不敢磨蹭 —— 昨天公社书记说了,三天内必须把二百亩糜子种完,误了农时要扣全组工分。
“晚秋,你看这苗床!” 张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她蹲在自家负责的地块旁,手里捏着棵刚冒芽的糜子苗,苗尖泛着蔫黄,“夜里下了霜,好多芽都冻着了,这可咋整?”
苏晚秋赶紧走过去。果然,露在土外的糜子芽尖都沾着白霜,用手一碰就蔫了,要是不救,这一垄苗怕是要全烂在地里。她心里急,却不敢露声色 —— 这正是灵泉水能派上用场的时候,可怎么用才能不被发现?
“张婶,咱们找些干秸秆来,铺在苗床上能挡霜。” 苏晚秋灵机一动,指着地埂边的枯芦苇,“去年秋收的秸秆还堆在那边,咱们多铺几层,既能保温,还能挡住早上的寒风。”
张婶眼睛一亮:“这法子好!我这就喊人去抱秸秆!” 她转身就往村西的秸秆堆跑,没一会儿,七八个妇女就抱着干秸秆过来了,蹲在地里一层一层往苗床上铺。
苏晚秋混在人群里,趁着大家都忙着铺秸秆,悄悄退到地埂边的老槐树下。她假装系鞋带,手腕贴着桃木梳,指尖一捻就进了空间。灵泉水还是温的,她掬了半捧在手心,快步走回自家地块,趁着铺秸秆的空档,把灵泉水悄悄洒在最蔫的几垄苗根旁 —— 她不敢多洒,只选了几垄不起眼的,先试试效果。
“都动作快点!公社张副主任来检查了!” 村口传来记工员老刘的吆喝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纷纷直起腰往路口看。
只见张富贵穿着件半旧的蓝布干部服,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走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公社干事,手里还拿着个小本子,像是要记账。他走到地边,脚一抬就踩进了刚铺好的秸秆里,把几棵刚冒芽的糜子苗踩得稀烂。
“苏晚秋,你这地块的苗怎么回事?” 张富贵的三角眼扫过苏晚秋的地,突然停住,“别人的苗都蔫了,就你这几垄看着精神,是不是私藏了化肥?”
苏晚秋心里一紧 —— 果然是来找茬的。她定了定神,走上前说:“张副主任,这几垄苗是我昨天多盖了层土,没让霜打着,不是藏了化肥。您看,土还比别的地块厚半指呢。” 她指着地垄,果然,那几垄的土确实比旁边高一点 —— 昨晚她特意让小石头多盖了层细土,就是怕今天出岔子。
张富贵弯腰扒拉了一下土,没看出破绽,却不罢休:“就算是盖土,你这苗长得也太好。最近公社查反投机倒把,谁要是私藏物资,可别怪我不客气!” 他说着,眼神扫过苏晚秋的筐子,像是要找出点 “私藏” 的证据。
“张副主任,晚秋这孩子实诚,哪会私藏东西?” 陆承泽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他扛着把镢头,刚从后山取完土回来,“这几垄苗我昨天见过,她确实多盖了土,而且这糜子种是我帮她选的,都是颗粒饱满的,发芽率本就比别的高。”
张富贵回头瞪了陆承泽一眼:“陆知青,这里没你的事!公社查岗,轮不到你插嘴!”
“张副主任,我是公社派来的农技辅助员,负责指导糜子种植。” 陆承泽不卑不亢,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这是我记录的种植笔记,晚秋地块的种子筛选、覆土厚度都有记录,您要是不信,可以看。”
那本子是陆承泽的 “农业实验笔记”,上面用铅笔写得密密麻麻,还画了糜子种的剖面图。张富贵凑过去看了两眼,满纸的 “分蘖率”“覆土深度” 他也看不懂,只能悻悻地合上本子:“就算是这样,也得注意!要是让我发现你们私藏东西,工分全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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