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度敬拜仪式的第三日,正是最为庄重的祭拜与誓师环节。古楼广场上,黑曜石铭恩碑在晨曦中泛着幽深的光泽,碑前香烟缭绕,贡品如山。四代起灵身着隆重的族长礼服,立于最前方,身后是肃然林立的内外族弟子,近千人的场地上鸦雀无声,唯有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四代起灵正准备带领族人行最后的三跪九叩大礼,宣读祭文。他神情肃穆,灵魂深处那属于历代起灵的、对慕砚青的尊敬、敬畏与崇拜之情,在此刻被仪式氛围烘托得尤为浓烈。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那些年轻族人投注在铭恩碑上的、炽热而虔诚的目光。
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即将开口的刹那——
异变陡生!
一股无法形容的、浩瀚而古老的波动,毫无征兆地从众人身后的张家古楼最深处轰然爆发!
“嗡——!”
并非巨响,而是一种低沉的、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嗡鸣,瞬间席卷了整个广场,甚至撼动了笼罩族地的古老阵法。紧接着,一道纯粹到极致、耀眼到令人无法逼视的白色光柱,自古楼某处冲天而起,直贯云霄!
那光芒并不灼热,反而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温润与纯净,但它所蕴含的能量层级,却让所有感受到的人,从灵魂深处升起一种想要顶礼膜拜的战栗!
广场上瞬间一片哗然,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地异象惊呆了,整齐的队列出现了骚动,惊愕、恐惧、不解的目光齐刷刷投向那光柱的源头——正是古楼深处,那被视为绝对禁地的、慕砚青沉睡之所的方向!
“肃静!”四代起灵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厉声喝道。他的声音蕴含着灵力,瞬间镇住了场面的混乱。但他的内心,远比任何族人都要震撼。作为起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光柱爆发的位置意味着什么!那是……慕族老沉睡之地!
难道……封印有变?还是……汪藏海那边出了变故?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让他几乎窒息。
然而,那白光并无任何邪异之气,反而充满了神圣与生机。就在众人惊疑不定之际,那贯通天地的光柱开始缓缓收敛、凝聚,最终在古楼入口处的上空,形成了一团柔和而稳定的光晕。
光晕逐渐消散,一道身影,由虚幻渐渐凝实,显现在所有张家人眼前。
那是一个身着素雅青袍的年轻男子,容颜清俊,气质空灵出尘,眉宇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悯与疲惫。他的身形略显透明,周身散发着莹莹白光,显然并非实体。
正是沉睡百余年,其形象早已通过画像、碑文、口述和起灵传承,深深烙印在每一个张家人灵魂深处的——慕砚青!
“慕……慕族老?!”
“是慕族老!他醒了?!”
“不……不对,那不是实体……是魂魄!”
惊呼声、抽气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悬浮于空中的、魂体状态的慕砚青。年长的族老们激动得浑身颤抖,年轻弟子们则是在极度的震惊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与敬畏。
四代起灵更是如遭雷击,怔怔地望着那道魂影。灵魂深处,那传承自初代起灵的、混合着尊敬、敬畏与极致崇拜的情感烙印,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冰雪,轰然炸开,化作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激动,直冲他的眼眶。他几乎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才勉强维持住族长的威仪,没有失态。
慕砚青的魂体,目光平静地扫过下方黑压压的人群,扫过那巍峨的铭恩碑,最终,落在了为首的四代起灵身上。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时光,带着一丝了然,一丝欣慰,还有一丝……深深的疲惫。
他缓缓开口,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间,空灵而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百年光阴,辛苦你们了。”
仅仅一句话,却让许多年长的族人瞬间热泪盈眶。
魂兮归来,就在这庄重的仪式之上,以这样一种震撼人心的方式,出现在了所有铭记他、敬拜他的张家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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