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极大,装饰是极简的冷色调,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却遥远的夜景,雨水在玻璃上划出扭曲的痕迹。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雪松香薰和咖啡因的味道,冰冷而提神。
慕砚青就坐在那张宽大的办公桌后,背对着门口,望着窗外的雨夜。他穿着一件深色的衬衫,肩线挺括,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挺拔而……孤寂。
听到开门声,他并没有立刻回头。
季鲸落站在门口,雨水从他身上滴落,在地毯上洇开深色的水渍。他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千言万语在胸口翻涌,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一路支撑着他的那股孤勇,在真正面对这个人的瞬间,几乎要溃散。
办公室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窗外隐约的雨声,和两人之间沉重得几乎凝滞的空气。
终于,慕砚青缓缓转过了椅子。
他的面容依旧英俊得无可挑剔,只是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他的目光落在季鲸落身上,平静无波,深邃得像不见底的寒潭,没有惊讶,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涟漪,仿佛早就预料到他的到来。
他就那样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鲸落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感觉自己无所遁形,像一件被评估价值的物品。他鼓足最后一点勇气,向前走了几步,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哥……哥哥……”
慕砚青依旧沉默,只是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那是一种上位者特有的、掌控全局的冷静。
“我……我从别墅跑出来了……”季鲸落语无伦次,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混合着或许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泪水,“我……我看到那些……网络上……他们说的……”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已久的问题:
“那些事……是真的吗?是你……是你安排的吗?”他的声音带着最后的希冀,希望听到一个否定的答案,哪怕只是欺骗。
慕砚青的目光没有丝毫闪烁,他平静地迎视着季鲸落充满痛苦和祈求的眼睛,薄唇微启,声音低沉而清晰,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是。”
一个字。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像一把烧红的匕首,精准地、狠狠地刺入了季鲸落的心脏最深处。
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我欺骗,在这一刻,彻底粉碎。
季鲸落的身体晃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连嘴唇都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为……为什么?”他几乎是凭着本能追问,声音微弱得像随时会断掉的风中残丝,“是因为……我对你……那份不该有的感情,让你觉得……恶心了吗?还是因为……我成了你的污点,影响了慕氏……”
他紧紧盯着慕砚青的眼睛,试图从那片深潭中找出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属于个人情感的痕迹——厌恶、无奈,或者……其他什么。
慕砚青静静地听着他的质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他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指节修长干净,无意识地轻轻敲击了一下光滑的桌面,发出细微的“叩”声。
然后,在季鲸落几乎要窒息的目光中,他极其缓慢地,转开了视线,重新望向了窗外迷蒙的雨夜。
他什么也没有说。
没有解释,没有否认,没有承认。
只是沉默。
一种比任何语言都更残酷的沉默。
这沉默,像一场无声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季鲸落。
他明白了。
慕砚青的沉默,不是因为无法回答,而是因为……这个问题本身,在他的世界里,或许根本不值得用“个人情感”去衡量。他的行动(承认是他安排)已经说明了一切——为了消除威胁,为了慕氏利益。至于他季鲸落的感情是恶心还是其他,在冰冷的“结果”面前,毫无意义,甚至不值一提。
他所以为的,纠缠了他那么多年的、炽热而痛苦的爱恋,在慕砚青构筑的、以利益和责任为基石的庞大世界里,轻飘飘的,没有一丝重量。
他甚至……懒得为这份感情,给出一个“恶心”或者“不恶心”的评价。
季鲸落站在原地,雨水带来的冰冷早已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灵魂深处弥漫开来的、更彻底的寒意。他看着慕砚青转向窗外的侧影,那线条冷硬完美,仿佛一座永远无法融化的冰雕。
他所有的质问,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在这片沉默面前,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没有再说话。
他缓缓地、缓缓地转过身,像一个被抽走了所有提线的木偶,一步一步,僵硬地、踉跄地,走出了这间冰冷豪华的办公室。
慕砚青始终没有回头。
电梯下行。
季鲸落靠在冰冷的电梯壁上,闭上眼睛。
他没有哭。
只是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彻底地、无声地……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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