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一旦做出,慕砚青以他一贯的高效推动了所有流程。不过两天时间,一切就已安排就绪。私人飞机,随行医疗团队,瑞士疗养院的对接……所有细节都完美无瑕,除了那个即将被送走的人本身。
第三天清晨,天色灰蒙蒙的,像是要下雪。慕砚青再次驱车前往西山别墅。这一次,他的心情异常复杂,决绝中掺杂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隐痛。他准备亲自去宣布这个决定,进行最后一次“告别”。
车上,他闭目养神,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季鲸落年幼时的笑脸,和他最后那双死寂的眼睛。两种影像交错重叠,让他的眉心始终紧蹙。
他拿出手机,想最后确认一下航班信息,指尖却无意中点开了手机相册的隐藏文件夹。里面,是几张很多年前的照片——他和少年时期的季鲸落,在慕家老宅的花园里,季鲸落捧着一本画册,笑得腼腆而明亮,眼神清澈地望向他。
慕砚青的心猛地一缩,一种尖锐的刺痛感猝不及防地袭来。他几乎是慌乱地退出了相册,将手机扔在一旁。
不能再看了。不能再想了。
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有些紊乱的心绪。车子行驶在通往西山别墅的最后一段盘山公路上,路况有些复杂,弯道颇多。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慕宅的固定电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砚青。”父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听不出太多情绪,“还在西山?”
“刚回公寓。”慕砚青收敛心神,语气恢复平日的冷静。
“嗯。”父亲顿了顿,“鲸落那孩子的情况……我们大致了解了一些。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慕砚青眉心微动,父母虽然喜欢季鲸落,但以往极少直接过问他的具体处理方式。
父亲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慕家的声誉,你的前程,都比个人的情绪重要。这件事,需要尽快、妥善地解决。不能再留下任何隐患,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没有尖锐的辱骂,没有歇斯底里的指责,只有冷静的、着眼于家族利益的“处理”要求。这种态度,比恶语相向更让慕砚青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知道“隐患”指的是什么——季鲸落那份不容于世的感情,以及他如今濒临崩溃的状态。
“我知道。”慕砚青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会处理。”
“好。你做事,我们向来放心。”慕父没有再多言,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房间内重归寂静。父亲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尽快”、“妥善”、“隐患”、“解决”。
每一个词,都像冰冷的石块,投入他本就纷乱的心湖。而第二次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带着试探的声音:“砚青!你老实告诉我,鲸落那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偷拍了你很多照片?还是一些……不太好的角度?”
慕砚青眉头一拧:“妈,你听谁说的?”这件事他一直压着,就是怕父母知道后反应过激。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是不是真的?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我们慕家养他这么大,他就是这么报答的?这种不知感恩、心理扭曲……”母亲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拔高。
“妈,这件事我会处理,您别管了。”慕砚青打断她,语气带着不容置疑,但心底却因“心理扭曲”这几个字而泛起一阵寒意。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给季鲸落贴上的标签吗?
“你怎么处理?你还把他关在西山别墅?我看就该把他送去该去的地方!这种品行……”
母亲的话像针一样扎进慕砚青的耳朵里,与他内心那些自我质疑的声音混在一起,让他烦躁不堪。他分神了,急于结束这通电话,语气也变得生硬:“我说了我会处理!他的事情,以后都不用你们操心!”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前方弯道处,一辆失控的大型货车猛地占用了他的车道,刺眼的远光灯如同死神的宣告,瞬间吞噬了他的全部视野。
“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撕裂了山间清晨的宁静。
金属扭曲、玻璃碎裂的声音刺耳欲聋。慕砚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冲击力袭来,头部狠狠撞在方向盘上,剧痛之后,是无边的黑暗,彻底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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