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鲸落的渗透计划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下缓慢而坚定地推进着。他享受着这种在暗处编织罗网的感觉,每一个“偶遇”,每一份匿名礼物,都像是一根无形的丝线,缠绕在慕砚青周围。
然而,他低估了慕砚青的敏锐,也高估了自己行动的绝对隐秘。
转折发生在一个看似寻常的下午。慕砚青的助理,一位以细致和高效着称的年轻人,在例行检查慕砚青办公室的电子设备安全时,发现了一个微小的异常。一个用于处理日常事务、不常使用的备用工作平板,其云存储账户在近几个月内,有数次从陌生IP地址登录的痕迹。登录地点分散且看似随机,但技术部门追溯后发现,这些IP都经过精密的跳转伪装,最终指向的物理位置,都与季鲸落近期活动区域有重叠。
这个发现被立即报告给了慕砚青。
慕砚青起初并未完全将此事与季鲸落联系起来。商业上的竞争对手使用非常规手段窥探并不罕见。他下令进行更深入的排查,重点检查是否有核心商业信息泄露。
技术团队对平板进行了彻底扫描,并未发现常见的商业间谍软件。但在清理缓存和冗余数据时,一个被标记为“废弃”的相册备份引起了注意。这个备份似乎是很久以前同步后便再未使用,以至于几乎被遗忘。当技术人员尝试恢复并打开它时,需要输入密码。
密码提示问题只有一个字:“囚”。
这个字像一道冷电,瞬间击中了慕砚青。他想起很多年前,季鲸落刚来到慕家不久,曾画过一幅画,阴暗的牢笼里困着一只向往天空的鸟。年幼的季鲸落当时仰着头,用那双清澈又执拗的眼睛看着他,问:“哥哥,人被关久了,会不会就真的变成笼中鸟,再也飞不走了?”
那个画面,那个问题,慕砚青以为自己早已忘记。
他沉默片刻,在密码框里输入了“Freedom”(自由)。提示错误。
他又尝试了“Cage”(笼子)。依旧错误。
他看着那个“囚”字,思绪翻涌。然后,他几乎是凭着一种直觉,输入了“Jī Jīngluò”(季鲸落的全名拼音)。
相册应声而开。
《影》。
映入眼帘的,是成千上百张照片。主角只有一个——他,慕砚青。
从他在办公室伏案工作,到他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从他出席商业酒会与人谈笑风生,到他独自坐在车里,眉宇间流露出不易察觉的疲惫;从他家阳台的灯光,到他私人飞机舷梯的背影……角度各异,清晰度不一,显然来自不同的偷拍设备,跨越了相当长的时间。
最新的一张,是他三天前在那家米其林餐厅用餐时,侧头看向窗外的瞬间。照片的角落,虚化的背景里,能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轮廓,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一股冰冷的、夹杂着震怒与被侵犯的寒意,从慕砚青的脊椎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一直知道季鲸落对他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念,但他以为那只是少年时期依赖的延续,是某种扭曲的占有欲。他允许季鲸落留在视线范围内,甚至默许了那些“偶遇”,某种程度上,是他内心深处对这份执念的一种复杂回应,或许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掌控一切的优越感。
但他从未想过,这份执念会以如此病态、如此无孔不入的方式呈现。
这不再是简单的跟踪,这是彻头彻尾的监视。是一种将他彻底物化,剥离其所有隐私和尊严,置于镜头下反复审视的行为。季鲸落不是在靠近他,而是在用一种极其隐蔽的方式,亵渎他,吞噬他。
慕砚青关掉了平板,屏幕暗下去,映出他冷峻如冰雕的侧脸。眼底翻涌着前所未有的风暴。
他没有立刻发作。他需要冷静,需要评估这一切,需要决定如何处置这个他一手养大、如今却变成潜藏在阴影中毒蛇的“弟弟”。
当晚,季鲸落回到他位于市中心的高级公寓。刚打开门,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空气是凝滞的,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低气压。
客厅没有开主灯,只有一盏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慕砚青就坐在灯影下的沙发上,身姿挺拔,如同暗夜中的王者。他手里把玩着那个引起风暴的备用平板,屏幕是暗着的,但他周身散发出的冷意,让室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度。
季鲸落的心猛地一沉。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但他没有惊慌,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奇异平静。他甚至微微勾起了唇角,走到慕砚青对面,坦然地看着他。
“哥哥,”他声音平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挑衅,“这么晚过来,有事?”
慕砚青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昏暗光线下,锐利得如同冰锥,直直刺向季鲸落。他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平板轻轻放在茶几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解释。”慕砚青的声音低沉,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比任何怒吼都更具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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