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之后,慕砚青公寓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季鲸落变得异常安静,或者说,是死寂。他依旧会完成那些日常的“工作”——准备水,整理衣物,记录饮食,安静地等待。但他的眼神不再敢追随慕砚青,总是低垂着,带着一种惊弓之鸟般的惶恐。
他彻底收回了所有试图靠近的触角,甚至刻意保持着更远的物理距离。慕砚青在客厅,他就待在客房;慕砚青在书房,他绝不会踏足半步。晚上睡觉时,他紧紧贴着床沿,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消失在缝隙里。
那些曾经被他偷偷珍藏的、带有慕砚青气息的物品,比如他用过的钢笔,他偶尔落在沙发上的文件(季鲸落曾偷偷抚摸过那些冷硬的纸张),都被他小心翼翼地归还原处,不敢再多碰一下。
慕砚青将他的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并无波澜,甚至觉得这才是应有的秩序。他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不惹麻烦的被庇护者,而不是一个试图扰乱他心绪和界限的麻烦源。
他并未因为季鲸落的退缩和恐惧而产生任何安抚的念头。在他看来,清晰的界限和冰冷的警告,远比含糊不清的纵容更有效。痛苦是成长必须付出的代价,尤其是斩断不该有的妄念时。
他甚至更加严格地恪守着这种距离。
他会明确地告诉季鲸落:“不必等我。”
他会拒绝季鲸落试图帮他准备的一切超出基本需求的东西,比如那杯他曾经默许的、温度刚好的水,现在他会说:“我自己来。”
他不再允许季鲸落进入他的书房,哪怕只是待在角落。理由是:“我需要绝对安静的空间。”
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在无声地重申那晚的警告:保持距离,认清你的位置。
季鲸落像一个被输入了固定程序的机器人,麻木地执行着“不添麻烦”的指令。他吃得很少,瘦得厉害,眼下的青黑重新浮现,甚至比在海岛时更甚。
秦医生来的时候,他能感觉到季鲸落状态的下滑。他试图引导,但季鲸落紧闭心扉,不再透露任何关于慕砚青的事情,只是反复说着“我很好”、“没关系”、“我知道错了”。
他知道错了?他错在哪里?错在不该产生依赖?错在不该渴望温暖?还是错在……不该对给予他这一切的人,生出那些肮脏的、不被允许的念头?
心理治疗变得举步维艰。季鲸落内心的堡垒比以前更加坚固,只是这一次,堡垒里关着的不是恐惧过去的幽灵,而是被彻底否定后的、一片死寂的荒芜。
慕砚青偶尔会在深夜回家时,看到季鲸落房间门缝下透出的灯光,直到凌晨还未熄灭。他知道他可能又失眠了,或者在做噩梦。
但他不会再去过问。他像一位冷酷的园丁,亲手剪掉了那些旁逸斜出的、不合规矩的枝条,哪怕那些枝条上曾开出过脆弱而病态的花朵。他只需要这株植物按照他设定的形状,安静地、不出错地生长在他的领域内即可。至于这株植物是否因此而失去生机,不在他首要考虑的范畴之内。
冰冷的秩序,取代了之前那段短暂而混乱的靠近。公寓恢复了它最初的样子——奢华、整洁、空旷、寂静,像一个没有温度的华丽标本。
而季鲸落,则是被钉在这个标本框里,最安静、最苍白的那一只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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