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
季鲸落发现自己对那种安心的感觉上了瘾。噩梦依旧会来,但不再是无法抵御的洪流,因为他知道,在恐惧达到顶点时,他可以敲开那扇门,寻求一个暂时的避风港。
他开始更加“得寸进尺”。
起初只是做噩梦后才去。后来,有时明明没有做噩梦,只是感到莫名的焦虑和心慌,他也会抱着枕头,站在慕砚青的卧室门口,用那种湿漉漉的、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他,软软地叫一声“哥哥”。
他学会了更熟练地运用自己的脆弱。他会小声地诉说自己的不安,会强调一个人待在房间的冰冷和恐惧,甚至会无意识地用指尖再次揪住慕砚青的衣角,轻轻摇晃。
慕砚青的反应,几乎每次都一样。先是短暂的沉默,用那双深邃的眼睛审视着他,仿佛在判断他话语的真实性,又像是在权衡什么。然后,总会伴随着一声几不可闻的、似是无奈的叹息,最终侧身让他进去。
他从未表现出任何亲昵,依旧是背对着季鲸落睡下,中间隔着楚河汉界。但这份默许本身,对季鲸落来说,已经是莫大的纵容和救赎。
白天,他黏着慕砚青的迹象也越来越明显。他会算准慕砚青大概回家的时间,提前坐在客厅等待。他会尝试着按照网上查来的食谱,笨手笨脚地准备一些简单的宵夜,虽然味道往往差强人意,慕砚青也只是象征性地尝一口便放下。
他甚至鼓起勇气,在慕砚青坐在书房处理工作时,抱着自己的画板,安静地坐在书房角落的地毯上,不发出一点声音,只是那么待着。仿佛只要在同一个空间里,呼吸着相同的空气,他内心的空洞就能被填满一点点。
慕砚青对此不置可否,既没有赶他走,也没有表示欢迎,仿佛他只是房间里多出来的一件静物。
在一次心理治疗时,季鲸落终于忍不住,带着一丝隐秘的欢喜和不安,向秦医生提起了和哥哥“一起睡”的事情。
秦医生耐心地听完,温和地问:“和哥哥一起睡,让你感觉怎么样?”
“很……安心。”季鲸落老实地回答,“好像……没那么怕了。”
“嗯,在感到极度恐惧时,寻求亲近人的安慰和保护,是人的本能,尤其是在经历过创伤之后。”秦医生表示理解,但话锋微微一转,“鲸落,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安心感,是来自于哥哥本身,还是仅仅来自于‘身边有一个人’这个事实?”
季鲸落愣住了。
秦医生继续引导:“或者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哥哥因为工作或者其他原因,不能再让你进去他的房间,你该怎么办?”
季鲸落的脸色瞬间白了。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他就像一个快要溺毙的人,拼命抓住眼前唯一的浮木,从未考虑过浮木会不会消失。
“依赖本身不是问题,鲸落。”秦医生声音温和而坚定,“问题是,我们最终需要学会的,是如何在自己内心建立起安全感,让自己成为自己的港湾。”
季鲸落低下头,手指紧紧绞在一起。
道理他都懂。可是,建立自己的安全感?谈何容易?他过去十几年的生命,就是一部安全感彻底缺失的历史。
哥哥,是他混乱黑暗的世界里,唯一清晰、强大、稳定的坐标。靠近他,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法抗拒的惯性。
他害怕失去这个刚刚获得的、脆弱的避风港。哪怕这个避风港,本身也带着令人不安的冰冷和不确定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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