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鲸落在海岛别墅的生活,如同陷入粘稠的胶质。时间过得缓慢而压抑。他试图画画,但笔下的线条杂乱无章,色彩灰暗,仿佛他内心的荒芜已经蔓延到了画布上。
更多的时候,他只是呆坐在窗前,看着潮起潮落,思绪不受控制地飘回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灰暗的下午。
那时他还不到七岁,是个在孤儿院里都显得格外沉默瘦弱的孩子。那天,他偷偷跑出孤儿院,想去城西那个传说有很多好玩“宝藏”的废弃工厂探险。
工厂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光线昏暗。他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却在某个堆满废弃机器的角落,看到了让他血液冻结的一幕——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将一把刀子,从另一个倒在地上的男人胸口拔出。鲜血汩汩涌出,染红了肮脏的地面。
他吓得僵在原地,呼吸都停止了。
凶手抬起头,那双充血暴戾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躲在阴影里、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小身影。
“你看到了?”男人提着滴血的刀,一步步逼近。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季鲸落,他尖叫一声,转身就没命地跑。身后是凶手沉重的脚步声和粗重的喘息,像索命的恶鬼。
他跑出工厂,跑过堆满垃圾的后巷,肺叶像破风箱一样疼。他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他力竭即将摔倒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干净蓝色校服、背着一个小型采样箱的少年。少年看起来比他大几岁,八九岁的样子,眉眼间已经有了超越年龄的沉静。他胸前的徽章在昏暗光线下微微反光——A大附小。
少年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但立刻稳住了身形。他看了一眼满脸惊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季鲸落,又看了一眼他身后追来的、手持凶器面目狰狞的男人,那双清澈冷静的眼睛里,瞬间明白了局势。
没有丝毫犹豫,少年一把拉住季鲸落冰凉的小手,迅速将他塞进旁边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废弃管道里,低声快速命令:“躲进去!捂住嘴巴,数到一百,绝对不要出来!”
然后,少年自己却朝着相反的方向,制造出明显的声响跑了出去,成功引开了那个凶手。
管道里黑暗、潮湿、充满了难闻的气味。季鲸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依言开始在心里默数:“一、二、三……” 数字因为恐惧而断断续续。
他不知道数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凶手愤怒的咒骂声,还有奔跑和追逐的声音。后来,他似乎听到了警笛声,由远及近。
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却依旧不敢动。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警笛声在尖锐地鸣响。他才颤抖着,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他看到的是不远处的空地上,一片混乱。警察制服的身影在晃动,而一对衣着华贵、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女,正扑倒在地,失声痛哭,他们的怀里,抱着一个倒在血泊中的少年——正是那个救了他的、穿着蓝色校服的少年。
少年的后脑位置,一片刺目的鲜红,染红了他干净的校服领子,也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他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毫无生气。
慕家父母几乎要晕厥过去,慕夫人一遍遍哭喊着“阿砚!我的阿砚啊!”,声音凄厉绝望。
季鲸落像被钉在了原地,巨大的愧疚和恐惧将他淹没。是他……是他害了那个救他的哥哥……
后来,警察在管道里发现了他。他被带去医院检查,浑浑噩噩。再后来,他听说那个叫慕砚青的少年经过抢救,奇迹般地活了下来,但伤势极重,昏迷了很长时间。
在慕砚青苏醒过来的第一时间,他甚至没能看清围在床前的父母,用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声音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爸,妈……收养那个孩子……他叫季鲸落……他是个孤儿……他看到了不该看的……”
慕家父母这才恍然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他们看着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儿子,看着他苍白虚弱却异常坚定的眼神,所有反对的话都哽在了喉咙里。
他们表面上同意了,甚至很快办好了收养手续,将季鲸落接回了慕家,给了他最好的物质条件。
但在心里,那个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儿子的形象,与季鲸落这张怯懦恐惧的脸,死死地捆绑在了一起。他们无法不迁怒,无法不怨恨。如果不是这个孩子,他们珍若生命的儿子怎么会遭受如此大难,差点死去?
然而,他们在慕砚青面前,永远是开明、慈爱、尊重他一切决定的父母。他们从不敢表露半分对季鲸落的真实情绪,因为那是他们儿子用命换来的要求。
这件事自然而然的也传到了慕砚青所在的学校,彼时慕砚青已经达到了每天几乎都会有人送上情书和告白。而每一次的拒绝都充满了冰冷的耐心与礼貌。慕砚青也因为这件事没有参加那项很重要的竞赛,虽然最后慕砚青的队友依然获得了第一名,但导致慕砚青的队友和敌对方对季鲸落进行了报复,报复自然不仅是慕砚青因为季鲸落缺席了竞赛,更别说差点因为季鲸落差点丢失了性命还躺入了医院的ICU一个多月才醒来,更是因为竞赛的敌对方好不容易才有一场能和慕砚青交手和见面的机会。而这个机会他们已经期盼了两年,而慕砚青的队友亦是如此。
这段染血的往事,成了季鲸落噩梦的源泉,也成了慕家父母心中一根无法拔除的刺,更是慕砚青与他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由恩情与鲜血构筑的鸿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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