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雁子接过烤肉，油香混着孜然味窜进鼻腔。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守在病床前，母亲用沾了盐水的棉签给她擦嘴，也是这种带着烟火气的温暖。
李咖啡站在老酒馆门口，望着她被人群围住的背影。
她的制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腕，可说话时眼睛亮得像星子——他终于明白，她不是机械执行规则，而是把每个数字都刻进了骨血里。
凌晨五点的社区办公室静得能听见心跳。
李咖啡蹲在门口，哈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
他手里的玻璃杯还带着体温：冷萃咖啡打底，桂花糖浆在杯壁画出歪歪扭扭的雁字，顶部奶泡堆成城墙轮廓——这是他调的第八杯。
纸条压在杯底，字迹被呵气晕开：这次，我比你的记忆快一步。
他把杯子塞进门槛缝时，听见里面传来翻纸的声音——大概是她又在核对明天的巡查表。
清晨七点，孟雁子推开门，晨光里那杯咖啡像块琥珀。
她蹲下身，指尖抚过杯壁的字，糖浆的甜香钻进鼻子。
可记忆突然不受控地涌上来：上周三他说明早爬山，结果凌晨两点发消息说酒馆临时有事；大上周他说给你调杯特饮，结果她到了酒馆，他正给醉汉调醒酒汤......
可你还是没回那七句话。她捧着杯子走进办公室，把它放在堆满报表的桌上。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奶泡慢慢融化，城墙轮廓变成模糊的白团。
老酒馆的吧台上，李咖啡盯着那杯分层浑浊的。
桂花渣沉在杯底，像团解不开的乱麻——他的情绪特调第一次无法融合。
阿哲冲进来时，他正用吧勺搅着酒液，褐色和金色的液体纠缠着，始终分不出层次。
你上热搜了！阿哲把手机拍在吧台上，屏幕里是调酒师为城管调情书特饮的标题，网友说你是叛徒！
李咖啡扯下围裙擦手，冷笑：他们懂什么叫情书？他望着杯底的桂花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调的不是情书，是她没说出口的泪。
阿哲还要说什么，李咖啡已经转身走向酒柜。
他抽出瓶未开封的威士忌，指腹划过冰凉的瓶身——下次，他要调一杯她敢喝的酒。
社区公告栏的灯在暮色里亮起时，孟雁子正整理着今晚的巡查记录。
小周从楼梯口跑上来，手里挥着张通知：孟姐，明天上午九点，会议室开夜市整改通报会！
王主任让您准备材料。
她接过通知，纸张边缘还带着打印机的余温。
窗外，回民街的灯火次第亮起，某扇窗户里飘出若有若无的民谣声。
她摸了摸桌上的凉咖啡杯，杯壁上的字已经被体温晕开，像滴要化在风里的泪。
明天的会，她要列出二十三个需要整改的点位，每个点位的噪音数据、摊主诉求、解决期限——这些她都记得滚瓜烂熟。
可当她低头整理材料时，一张纸条从报表里滑落，上面是她自己的字迹：李咖啡的七条消息，未回复原因：值班/巡查/调解纠纷。
字迹边缘被水晕开，像她此刻乱成一团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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