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向京坊图，目光落在西坊那片被重重圈起的区域。
“他怕的不是我活着，而是我醒来。”
“他怕的不是我查案，而是我记起。”
沈墨白低声道：“可若他下一步不止于谣言？若他动用宫中势力，直接上本参劾？”
谢昭宁垂眸，指尖在琴面上轻轻画了一个圆。
“那就更好了。”
“朝堂奏本，需有据可依。他若敢递折子，就得拿出证据。而一旦他拿出所谓的‘证据’，便是破绽所在。”
她抬眼，目光澄澈如洗：“我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栽赃的孤女。他们想用舆论困我，我就用舆论反照人心；他们想用权势压我，我就用真相撬动根基。”
青霜望着她，忽然觉得眼前的姑娘不再只是那个抚琴吟诗的才女，而像是一根绷紧的琴弦，在风暴来临前静静等待那一声裂空之响。
“可……万一皇帝信了呢？”她轻声问。
谢昭宁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边，抬手触碰檐下银铃。风未起，铃未响，但她仿佛听见了远方某处剑穗摆动的节奏。
“皇帝若真信了，就不会只听一面之词。”她说，“而只要他还愿听，我就有办法让他听见真实的声音。”
她回身，取出一枚小小的青铜蝶扣，放在案上。
“让青霜明日清晨再走一趟土地庙，把这枚蝶扣留在排水渠入口的石缝里。若有回应，自然会有人来取。”
青霜点头记下。
“还有。”谢昭宁又道，“请林婉清后日参加礼部家宴时，留意席间是否有人刻意提起‘天启旧案’或‘前朝血脉’。不必追问，只需记住是谁先开口。”
沈墨白道：“我也会让翰林院的老友留意奏章动向。若有提及你的折子，必会提前知会。”
谢昭宁颔首，目光扫过二人。
“这一次，我们不追线索。”
“我们设局，等线索自己走进来。”
暮色渐浓，密室内烛火微晃。谢昭宁立于京坊图前，身影与墙上纵横交错的线索融为一体。她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拨动琴弦，一段极缓的旋律在空中游走，如同月下溪流，静默却坚定。
青霜屏息听着，忽然发现那曲调竟与前几日不同——少了追忆的哀婉，多了前行的决意。
沈墨白悄然退至门边，临去前回头看了一眼。他看见谢昭宁的手指停在一根弦上，指尖薄茧映着烛光，泛出温润的色泽。
就像一把沉睡多年的古琴，终于等到了唤醒它的那只手。
谢昭宁缓缓闭眼，琴音未断。
她知道，这场棋局，才刚刚开始。
门外传来脚步声，极轻，却是熟悉的节奏。
她睁眼，手指仍搭在弦上。
“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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