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天际泛白,谢昭宁立于厅前石阶之上,指尖尚沾着昨夜焦痕。她未换衣,未梳发,只将琴匣轻置于案,目光直望东城方向——烟尘滚滚,青石板路自皇城东门一路碎裂至街心,十二具铜人踏地而行,每一步皆震得屋瓦簌动。
百姓奔逃哭喊,禁军列阵围堵,刀剑劈砍其身,火星四溅,却难伤分毫。那铜人通体青铜铸就,关节处嵌有细密符文,双目赤红如燃血火,行进之间竟似循某种音律节拍,步步逼近丞相旧宅。
谢昭宁闭目,十指轻抚琴弦。空气中有极细微的波动,如丝如缕,缠绕在铜人周身。这不是死物,是被操控的傀儡。她曾在《心音谱》残卷中读过一段秘文:“以音引魂,以律控形。”如今这十二铜人,正是借前朝失传的“哨管摄神术”所驭。
她睁眼,取琴正位,十指疾拨。一段新曲自弦端流出,低回婉转,却暗藏牵引之力。此曲乃昨夜《破渊》余韵所化,经一夜参悟,终成《御傀引》。琴音无形,却如蛛丝般渗入铜人耳窍内的青铜哨管,悄然替换原有指令。
片刻后,最前方一尊铜人脚步微滞,右臂抬起,竟缓缓转向同伴。
便在此时,酒楼三层飞出一道身影,血色斗篷翻卷如旗。那人袖中甩出十二根银线,直连铜人后颈,指尖一扯,铜人双目赤光暴涨,齐齐发出一声金属嘶鸣,重新锁定谢昭宁所在方位。
“父师之志,岂容尔等玷污!”声音尖利,带着边疆特有的沙哑腔调。那人落地未稳,已抬手再引银线,铜人巨锤高举,轰然砸向主屋房梁。
谢昭宁不退,左手维持《御傀引》主调,右手改拨《裂魂引》,两曲交叠,音波共振。琴声陡然拔高,如冰刃破空,刺入铜人颅内机关。十二具铜人脚步踉跄,双目忽明忽暗,竟有一半缓缓转身,巨锤对准酒楼支柱。
那人身形一颤,猛地掀开面纱。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显露出来,眉眼与皇后有七分相似,唯眼神阴鸷,唇角扭曲。她冷笑出声:“你以为你能赢?我母后早知你会现身,这京城,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她口中喷出一口毒针,细若牛毛,直取谢昭宁面门。
一道玄色身影自屋脊疾掠而下,披风翻卷如墨云压境。萧景珩立于谢昭宁身前三尺,玄冥剑出鞘三寸,剑风卷起尘土,将毒针尽数击落。他未看那女子,只低声问:“还能撑多久?”
谢昭宁未答,十指猛然下压,琴音如雷霆炸响。最后一道音波贯入铜人中枢,十二具傀儡齐齐转身,手中巨锤同时轰向酒楼支柱。
梁断瓦塌,尘土飞扬。那女子坠地瞬间,尚未站稳,已被两尊铜人铁掌踩住双肩,骨骼碎裂之声清晰可闻。她挣扎欲起,却被第三尊铜人单膝压胸,动弹不得。
谢昭宁缓步上前,琴声未止,反转为更短促的节奏。她要确认——这幕后之人,是否还藏有后招。
女子仰头大笑,嘴角溢血:“你杀了我又能如何?母后已在宫中布下万蛊之阵,只待你死讯传来,便让整个京城为你陪葬!”
笑声未歇,她头颅突然膨胀变形,头皮裂开,无数黑虫蜂拥而出,扑向四周人群。
谢昭宁眸光一冷,指尖轻挑,一道凝聚至极的音刃自琴弦激射而出,精准削下其头颅。蛊虫母体暴露刹那,她立即改奏《净咒引》短调,音波化作金焰,漫天黑虫在空中焚为灰烬,未及落地,已化烟消散。
十二铜人眼中红光熄灭,轰然倒地,如山崩般砸入废墟。街道寂静,唯有余烟袅袅升起。
玄影率暗卫从巷口现身,迅速封锁现场。有人抬来火盆,将尸体与残骸一同焚烧,防止蛊毒扩散。谢昭宁收琴归匣,指尖微颤,非因疲惫,而是方才那一斩之后,琴腹深处传来一丝异样震动——仿佛《心音谱》帛书自行共鸣,映出一段从未见过的铭文轮廓。
她不动声色,只将琴匣贴身抱紧。
萧景珩走至她身侧,剑已归鞘,目光扫视四方:“此人身份未明,但能操控独孤漠遗留铜人,必与宫中有关。”
谢昭宁点头:“她称皇后为‘母后’,且面容相似,极可能是隐匿多年的私生女。昨夜周婉柔伏诛,今日便有铜人来袭,时机太过巧合。”
“她们本是一党。”萧景珩声音低沉,“一个负责财货勾结江湖,一个执掌邪术伺机复仇。如今两个都被你斩断咽喉。”
谢昭宁垂眸,看着自己染血的指尖。昨夜烧尽的符文、今晨暴走的铜人、女子临死前的狂言……一切线索如丝线缠绕,最终指向皇宫深处。
她忽然想起养父临终前的话:“音不止传情,亦可照魂。当你听见不该存在的声音时,便是真相将现。”
此刻,她耳边似有极轻的嗡鸣,来自皇宫方向,微弱却持续不断,像是某种机关运转的余音。
萧景珩察觉她神色有异:“怎么了?”
她未答,只抬头望向宫墙。阳光洒落焦土,映出她眼中前所未有的锋芒。
远处传来马蹄声,朝廷使者正沿街而来,手持黄绸,显然是奉旨行事。
她站在废墟之前,未入宅门一步。风拂动她的青丝,玉簪微晃,琴匣边缘一道刻痕隐隐发烫——形状如眼,又似门锁。
使者翻身下马,高声宣读圣旨开头。
谢昭宁抬手,轻轻按住琴匣盖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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