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布料很特殊,”我拿起一片碎片,对着光看,“只要去问问蒙德城的服装店,或许能知道来源……”
“不必问了。”散兵打断我。
“什么意思?”我看向他。
他迎上我的目光,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吐出几个字:
“……是愚人众士官制服的内衬布料。”
空气停滞了。
真相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指向了愚人众的阵营。
此事已然上升到蒙德市民的人身安全,愚人众方面无法置身事外。
为了不打草惊蛇,凯亚与散兵商议后,决定次日再由骑士团派人陪同。
当晚,我和散兵被暂时安置在蒙德城的一家旅馆。
因为极度担心拉尔夏再次失踪或被不利对待,我坚持与她同住一个房间。
房间里,拉尔夏安静地坐在床边,看我的眼神仍然隔着迷雾。
我想唤醒她更深层的记忆,想起纳塔一些古老悠扬的曲调,便轻轻哼唱起来。
这还是我听伊法给人治病时他随便哼的。
记忆或许会消散,但旋律的烙印似乎更深。
当我哼到一段熟悉的副歌时,拉尔夏无意识地跟着哼出了几个音节。
我微微一怔,心中百感交集。
她忘了来路,也记不住归途,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从唇边衔起了一段故乡的曲调,像迷途的鸟儿本能地寻找归巢的方向。
后来,她便靠在我身边睡着了。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变得温暖,轻轻拂过脸颊。
我靠着床架,连日来的疲惫涌上,也忍不住眯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书页翻动的声响将我惊醒。
我睁开眼,只见散兵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房间里,正坐在靠窗的书桌旁,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我记录论文素材的笔记本。
窗扉微微敞开,夜风徐来。
“你醒了?”
“你怎么进来的?”我压低声音,生怕吵醒拉尔夏。
“窗没关。看来你的睡眠质量不错,还能让野猫登堂入室。”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目光停留在我的本子上,“这就是你记录的论文素材?观察角度幼稚,文字也傻乎乎的。”
“你这个人真有意思。被同胞排挤,被权贵利用,被那只狐狸耍得团团转……换作别人,早该恨透了这个世界。”
我看了眼身边熟睡的拉尔夏,不方便走过去抢回本子,只能不满地瞪着他:“请不要随便动别人的东西。”
他合上本子。
“可你写下来的都是什么?社会阶级分析?文化差异比较……?连自己被追杀……也能研究出社会结构差异。”
他的话语带着刺。
这不是尖酸刻薄的。我说不出这是什么具体的情绪。
但这不是厌恶。
“明明比谁都清楚信任会被辜负,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他的眼睛一刻不离我的脸。像在确认那里是否会有眼泪。
“证据摆在眼前,所有人都说她就是凶手,你偏要信她。这种愚蠢的信任……和笔记本里这些假装客观的字句一样,都是自欺欺人的把戏。”
他松开手,把本子丢回桌面。
“你我都知道,相信别人的下场是什么。”
我抬起眼,在昏暗光线下平静地回望他,“你说得对,信任经常被辜负。”
我也从不否认这一点。
“但正因为我见过背叛的千百种形态,才更确定拉尔夏眼里那种空白。那不是凶手会有的眼神。至于你看到的那些笔记……”
“把痛苦写成论文,不是否认它们存在。恰恰相反,是必须把它们放在足够远的距离外审视,才敢确定哪些伤害值得记住,哪些不值得。”
“这是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的。”
“你说这是自欺欺人?也许是。但把我从排挤、从追杀里一次次捞出来的,正是这种自欺欺人。”
“当整个世界都在说‘你活该’的时候,至少事实不会说谎。”
风一吹,摊在桌面上的本子翻动着。
纳塔的、稻妻的,那些详尽的素材都随之消散了。
“你问我,他也问我,为什么还敢信拉尔夏?因为如果连我都放弃用事实对抗偏见,那和当年那些红口白牙定我罪的人有什么区别?”
“散兵,被火烧过的人确实该怕火。但若是连伸手确认的勇气都没了,那我们和跪在灰烬里的死人有什么两样?”
“……”
散兵站在原地,月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银蓝的轮廓。
他抬手用指节叩了叩那本笔记,把它合上。
“下次被背叛的时候,记得把论文素材写得更漂亮点吧。”
说罢他利落转身,衣摆旋出流畅的弧度。走到门口时却顿住,侧头瞥了眼还在漏风的窗户。
“啧。”
他折返时利落地合上窗棂,顺手把试图钻进来的夜风也拦在外面。
“睡了。”
门扉合拢的轻响与窗外野猫不满的叫声同时响起,而室内只余满室安眠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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