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权，在前代鸣神的继承者手中。
调停官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却让议事厅内的空气沉重得快要滴出水来。
雷电影笑了。
那是一种极度愤怒之下的，冰冷的笑意。
『选择？』
她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的『梦想一心』刀尖直指调停官那片光滑的面庞，紫色的雷光在刀身上噼啪作响。
『你所谓的选择，就是让我用姐姐的遗物，去承认一份用她的生命写下的不平等条约？或者，眼睁睁看着你毁灭我守护的一切？』
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力量。
『我拒绝。』
『影！』八重神子急切地喊了一声，试图阻止她。
但雷电影没有理会。她的目光死死锁定着调停官，那双紫色的眼眸里，是焚烧一切的决意。
『这份契约，从它需要我姐姐付出生命的那一刻起，就作废了。雷电真的意志，是守护稻妻，不是让稻妻的命运被一条冰冷的法则锁死！』
『我，雷电影，作为稻妻现任神明，作为雷电真的妹妹，现在正式宣告。』
她将刀举过头顶，刀锋上的雷光暴涨，照亮了整个天守阁。
『这份契约，我撕了！』
九条裟罗被这股神威震慑得后退半步，但眼中却燃起了狂热的崇拜。这才是她的将军，这才是稻妻的守护神！
调停官面对这股怒火，依旧毫无反应。
『拒绝履行契约，将触发对等后果。』
它的声音依旧平淡，『归零程序，即将启动。』
『你所谓的归零，究竟是什么？』八重神子抢在雷电影动手前，厉声质问，『是将整个鸣神岛从地图上抹去吗？你们这些法则的执行者，除了毁灭，还懂什么？』
调停官那光滑的面庞转向八重神子。
『归零，并非物理层面的毁灭。』
『那是什么？』九条裟罗也忍不住追问。
『归零，是对因果律的局部重置。』
调停官用它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出了比单纯的杀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一旦启动，以稻妻地下的封印为中心，整个鸣神岛的时空，将被回溯至五百年前，契约签订之前的那一刻。』
八重神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你的意思是……』
『是的。』调停官肯定了她最可怕的猜想，『这五百年来，在鸣神岛上发生的一切，都将被抹消。所有人的出生，成长，记忆，悲欢离合……都将不复存在。』
『你们，将回到五百年前。而这五百年间诞生的一切生命，都将归于虚无，因为他们存在的『因』，已经被消除了。』
九条裟罗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她想到了她的家族，想到了天领奉行的同僚，想到了稻妻城里那些鲜活的面孔，想到了宵宫的烟花，想到了神里家的兄妹……
这一切，都将变成从未发生过？
这比死亡更加残忍。死亡至少还留有痕迹，而归零，是连存在的痕迹都要一并抹去！
『混账！』九条裟罗怒吼出声，『你们凭什么决定别人的存亡！』
『我们不决定。』调停官的声音冷漠依旧，『我们只执行契约。是前代鸣神的选择，以及现任鸣神的违约，导致了这个后果。』
『你闭嘴！』
雷电影的怒火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她明白了。
这才是对方最大的武器。不是舰队，不是武力，而是这种从根本上否定一切的，法则层面的抹杀。
这让她手中的刀，都显得有些无力。
斩断有形之物，是她的专长。可如何去斩断『虚无』？如何去对抗『因果』？
『看到了吗，影。』八重神子声音干涩地开口，『这就是真当年面对的东西。不是靠着一把刀就能解决的。所以她才……』
所以她才选择了牺牲自己，换来五百年的时间。
雷电影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她可以为了稻妻与任何敌人死战，但她无法接受，自己守护了五百年的这一切，会以这种荒谬的方式，烟消云散。
调停官的身躯上，星光开始以一种特定的频率闪烁。
『违约行为已确认。归零程序将在十个数之后启动。』
『十。』
冰冷的倒计时，在大殿中响起。
『影！快想办法！』八重神子喊道。
雷电影紧握着刀，神力疯狂运转，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攻击的目标。对方是法则的化身，攻击它，就等于攻击世界本身。
『九。』
九条裟罗拔出了刀，摆出了决死冲锋的架势，哪怕她知道这毫无意义。
『八。』
雷电影闭上了眼睛。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姐姐，我该怎么办？
我守护不了你，现在，连你用生命换来的稻妻，我也要失去了吗？
悔恨，无力，愤怒，种种情绪在她心中交织，几乎要将她的神智吞没。
『七。』
就在这时，她紧握在胸前的那枚樱花瓣护身符，忽然散发出了一阵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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