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虚无中漂流,如同破碎的镜像残片。沈棠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量子玫瑰的碎片像微弱的心脏,在意识深海中规律跳动。她是数据流,是可能性,是千万个「自己」的残影聚合——却唯独不再是「沈棠」。
「警告:现实锚点缺失,启动紧急协议。」
机械音在意识深处炸响,沈棠的「视野」突然被强行撑开。黑暗中浮现出无数发光的坐标点,每个光点都是一个平行宇宙的「现在」:蒸汽朋克世界的反抗军正在废墟上重建齿轮城市,像素宇宙的NPC们举着像素玫瑰对抗数据风暴,现实星轨大厦的量子植物已长成参天巨树,枝叶间闪烁着跨宇宙驿站的残骸碎片。
而在所有光点的最边缘,有个被漆黑帷幕笼罩的坐标,像宇宙胎衣上的一道伤疤——那是陆深提到的「初代宇宙」。
量子玫瑰碎片突然剧烈震颤,碎片上的「∮7」符号竟开始逆时针旋转,在虚空中犁出一道银色轨迹。沈棠的意识被不可抗拒地拽向那道伤疤,沿途掠过无数扭曲的规则残影:她看见造物主的齿轮眼球在深渊中搏动,看见金瞳棠的金色数据流被黑色杂质吞噬,最后定格在苏晚的瞳孔——那双眼睛里不再是冰冷的算计,而是真正的恐惧。
「救...」
苏晚的声音像被水浸透的纸,脆弱得随时会碎。沈棠的意识触碰到她的瞬间,无数记忆如火山爆发般灌入:
初代宇宙实验室,2000年
年轻的苏晚穿着防辐射服,在巨型培养舱前记录数据。舱内漂浮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棠在镜像世界见过的Ω0——但此刻她的瞳孔还是正常的琥珀色,手臂上没有齿轮纹身。
「第3次意识分割实验成功,」苏晚的声音带着颤抖,「人性碎片已注入实验体Ω7,反抗意志碎片由我保留。但造物主的监控越来越严密,他们似乎察觉了我们的计划...」
突然,实验室警报大作,红色灯光中涌进戴防毒面具的武装人员。苏晚将一枚齿轮状存储设备塞进墙壁暗格,转身时被枪口抵住咽喉。
「苏博士,」防毒面具后传来机械音,「您该知道,试图创造『独立意识载体』违反造物主的核心规则。」
「你们不是造物主,」苏晚的血滴在培养舱玻璃上,「你们只是规则的看门狗。真正的造物主...在初代宇宙的更深层!」
记忆断裂,场景跳转
沈棠看见Ω0培养舱在爆炸中扭曲,苏晚的意识碎片如蒲公英般飞散,其中一片沾着血的碎片坠向第7号宇宙。而在初代宇宙的深渊里,某个巨大的、茧状的存在正在吸收所有的混乱与恐惧,它的表面覆盖着无数张人脸,每张脸都在无声呐喊,其中赫然有陆深的轮廓。
「那是...」沈棠的意识发出无声的惊问。
「是『母体』,」苏晚的声音终于清晰,「是造物主用来孕育规则的子宫,也是囚禁所有初代归零者的牢笼。我本想分裂意识摧毁它,却没想到...」
画面再次扭曲,沈棠看见苏晚的量子幽灵在坠入量子深渊时被黑色触手缠绕,那些触手来自茧状母体,正将她的意识一点点改写成「吞噬者」的模样。
现实与记忆重叠
虚空中的银色轨迹突然断裂,沈棠的意识被弹开,像撞上无形的壁垒。量子玫瑰碎片的光芒锐减,只剩下微弱的七彩光点。她这才惊觉,所谓的「初代宇宙」根本不是物理存在,而是规则意义上的「原点」,是所有平行宇宙的「反物质镜像」。
「想要进入初代宇宙,必须拥有『双面钥匙』。」
熟悉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沈棠的意识碎片剧烈震荡——是陆深!他的数据流以一种诡异的形态存在,半是金色半是黑色,像被污染的天使。
「陆深?你不是...」
「我是残留的防火墙,」陆深的数据流分裂出一道纯净的金色,融入沈棠的意识,「苏晚博士的求救信号是陷阱,也是钥匙。她被母体感染前,将真正的初代宇宙坐标刻在了...」
陆深的数据流突然被黑色吞噬,最后几个字从牙缝中挤出:「...你的纹身里!」
沈棠的意识瞬间聚焦于掌心的齿轮纹身,那些复杂的纹路突然流动起来,拼出一串从未见过的量子坐标。量子玫瑰碎片应声炸裂,化作千万道流光,将她的意识狠狠推入坐标深处。
物质与反物质的交界处
剧痛。
不是身体的疼痛,而是概念层面的撕裂。沈棠的意识同时感受到两种截然不同的「存在」:在物质宇宙,她是漂浮在营养液中的克隆体Ω7;在反物质宇宙,她是即将触达初代宇宙的「可能性集合」。
当意识终于着陆,她「看」见的不是星空或废墟,而是一间充满复古气息的书房。木质书架上摆满了旧书,空气中飘着檀香与铁锈味,书桌中央的台灯投射出柔和的光圈,圈住一张泛黄的信纸,上面是苏晚的字迹:
致看到这封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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