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够...够热闹吧?”胖子老板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显然并不喜欢这个地方,“圣都老爷们的‘恩赐’都在这儿了,嘿嘿,垃圾、泔水、还有那些...”
他朝滴着荧光液体的管道努努嘴,压低声音:“...在这儿,运气好能淘到点贵族老爷丢的‘宝贝’,运气不好嘛...”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肥肉在脖子上堆叠起来。
一心没有接话,只是微微颔首。他绿宝石般的眸子透过布满灰尘和裂纹的车窗,冷静地扫描着这片依附在圣都光辉之下的巨大疮疤。
没有成建制的教廷驻军在意料之中,那几个懒散的治安队员更像是摆设,腰间别着的短棍沾满了油污,显然很久没认真维护过。
他们倚靠在相对干净些的墙角,对不远处污水横流的巷口视若无睹,目光空洞地扫视着偶尔经过的行人,带着一种麻木的傲慢。
说起来,他原本还指望着能在圣都周边再见一次银辉骑士团,但他们那身闪耀的、蚀刻着祷文的重甲和披甲战马,与这里的污秽和破败格格不入。他们是行走在圣光大道上的圣像,绝不会踏入这片“灯下黑”的阴影之地。
维持这里表面秩序的,只有这些最低级的治安队和阴影中的帮派规则。
“就停这儿吧,老板。”一心开口,声音微微带着旅途后的疲劳,却清晰平稳。他指了指前方一处相对开阔的、靠近巨大排污管道支撑柱的泥泞空地。这里视野尚可,能观察到几条主要巷口的出入。
胖子老板如蒙大赦,忙不迭地“吁”了一声,勒住缰绳。马车在泥地上拖出两道浅浅的辙印,停了下来。“好嘞!客官您小心脚下,这地方...啧。”他殷勤地跳下车,动作意外地灵活。
一心将约定的最后两枚金币弹给胖子老板。老板熟练地接住,脸上堆满笑容:“多谢惠顾!客官您要是还用车,或者...嘿嘿,想找点‘乐子’、打听点圣都门路,可以到‘破壶’酒馆找我相熟的兄弟提我的名字,路易斯,一切都好说!”
他显然急于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匆匆爬回驾驶座,一甩鞭子,马车吱呀着,很快消失在一条更宽阔、但也更肮脏的土路尽头,留下更浓郁的尘土味。
一心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移动。几个衣衫褴褛、眼神浑浊的流浪汉在不远处警惕地打量着他,评估着这个外来者的威胁和油水。
但当他们触及到一心那双平静扫视过来的绿眸时,那目光中蕴含的、经历过战场淬炼的冷冽,让他们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挪开了视线,重新蜷缩回自己的角落。
时间在污浊的空气和压抑的喧嚣中缓慢流逝。正午的微光渐渐被厚重的云层吞噬,天空呈现出一种铅灰色的、令人胸闷的色调。镀金村的“活力”在下午逐渐展现出来,这是一种扭曲的、挣扎求生的活力。
小贩推着吱嘎作响的独轮车,叫卖着颜色可疑的糊状食物或不知来源的、蔫巴巴的蔬菜,声音嘶哑而急切。衣衫破烂的孩童在泥地里追逐打闹,笑声尖锐却短暂,很快被大人的呵斥或更远处传来的争吵声淹没。
背着沉重麻袋的苦力佝偻着腰,在狭窄的巷子里穿行,汗水混合着泥浆从脸上淌下。
一个瘦弱的孩子刚捡起一块看起来像食物的东西,就被旁边阴影里窜出的大孩子一脚踹倒抢走;或者两个苦力为争抢一个搬运活计发生短暂推搡,被路过的、眼神凶狠的疑似帮派分子低声呵斥后立刻分开。
偶尔,能看到一些明显带有非人族特征的居民:一个半老妇人,头顶残留着毛茸茸的、像是猫科动物的耳朵,正费力地提着一桶浑浊的井水;一个身材格外粗壮的男子,手臂裸露的皮肤上覆盖着浓密的、灰褐色的短毛,扛着一捆沉重的木柴走过。他们大多低着头,脚步匆匆,尽量避免与人对视,尤其是那些治安队员的方向。
一心隐约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抑感笼罩在他们身上,一丝极其短暂、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
那本并不靠谱的《手册》里有提及过,圣银教廷国几乎是一个全人类的国度,这些半兽人,大抵要么是逃难而来的,要么就是奴隶的后代。
呵,明明就在圣都之下。
下午时分,天空的铅灰色愈发浓重,空气也变得沉闷粘稠,隐隐有雷声从遥远的银灰山脉方向传来,预示着今晚必有一场大雨。一心估算着时间,考虑是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过夜,还是就直接前往圣都寻找旅店。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但异常刺耳的婴儿啼哭声从不远处一条狭窄、堆满垃圾的死胡同里传来。那哭声断断续续,带着一种...不健康的嘶哑,很快又被一个女人的呜咽强行压抑下去。
一心眉头微蹙,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就在他视线即将捕捉到死胡同深处景象的瞬间——
一道不自然的银白光芒,伴随着沉重甲胄摩擦的铿锵声和杂乱的皮靴踏地声,毫无预兆地从村子通往圣都方向的主路尽头传来。
那光芒冰冷、纯粹,带着一种神圣威压,瞬间捅破了镀金村污浊压抑的黄昏!
“净罪审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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