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佛堂,静谧祥和,檀香的气息比妙云庵更为醇厚悠长。太后并未在正殿,而是在佛堂旁一间更为雅致舒适的小暖阁内,倚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一串沉香木佛珠。今日她气色似乎不错,眉宇间的威仪被一种看似闲适的慈和所笼罩。
秦绾依礼参拜后,被赐坐在榻前的绣墩上。一位掌事宫女奉上清茶,便悄无声息地退至门外候着,暖阁内只剩下太后与秦绾二人。
“哀家近日读《金刚经》,读到‘应无所住而生其心’一句,总觉有些困惑。”太后缓缓开口,声音平和,目光却似有若无地落在秦绾脸上,“秦丫头,你素来心思通透,不妨说说你的见解。”
秦绾心中明了,听佛经是假,借机观察试探才是真。她略一沉吟,并未直接解释经文,而是柔声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愚见,佛法精深,不敢妄解。只是觉得,这‘无所住’,或许并非全然放下,而是不执着于一物一境,心才能如明镜,照见万物本真,随机应变,而不为外物所滞。如同……掌家理事,若过于纠结细枝末节,反而失了全局;若心中只有全局,不察细微,又易生纰漏。贵在‘心’明,方能‘行’稳。”
她巧妙地将佛法引申到实务,既回答了问题,又暗合了太后执掌后宫、甚至隐隐参与前朝事务的身份,更隐隐透露出自己并非只知风花雪月的内宅女子。
太后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欣赏。这丫头,果然灵慧,懂得借题发挥,且分寸拿捏得极好。
“嗯,有些道理。”太后微微颔首,话锋却不着痕迹地一转,“说起掌家理事,哀家听闻,你将自己名下的产业打理得颇为兴旺,连你父亲都称赞不已。倒是个有能为的。”
来了。秦绾心中警醒,面上却适时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赧然:“娘娘谬赞了。不过是母亲留下的基业,臣女不忍荒废,勉力维持罢了,谈不上兴旺。父亲是心疼臣女,才多有夸赞。”
“不必过谦。”太后摆了摆手,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深意,“有能力是好事。这天下,终究需要有能力的人来治理。无论是大家,还是……大国。”
秦绾心头一跳,垂眸不语,静待下文。
太后端起茶盏,轻轻拨弄着浮沫,仿佛随口问道:“近日朝中变动,想必你也听说了。奉恩郡王之事,令人扼腕。这朝堂之上,如今裴爱卿独挑大梁,也是辛苦。只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哀家这宫里,近日都听闻些风言风语,说裴爱卿手段……过于酷烈了些。”
秦绾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心中却已翻腾。太后这是在试探她对裴砚的态度,以及对近日朝局变化的看法。她不能为裴砚辩解,那会显得过于急切和偏向;也不能附和对裴砚的指责,那无异于自毁长城。
她放下茶盏,声音轻柔却清晰:“娘娘,臣女久居深闺,朝堂大事,不敢妄议。只知陛下圣明,裴大人鞠躬尽瘁,皆为江山社稷。至于风言风语……臣女以为,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雷霆雨露,莫非天恩。陛下与娘娘心中,自有明断。”
她将皮球踢回给皇帝和太后,既表明了自己不涉党争的立场(至少表面如此),又暗指一切决策源于圣心,堵住了太后的后续试探,同时隐隐点出,相信皇帝和太后的判断。
太后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了然的意味:“你倒是滑不溜手。罢了,不说这些了。哀家记得,你似乎对药理也有些心得?”
秦绾心中微动,想起沈太医之前的提醒,恭谨回道:“臣女只是闲暇时翻看过几本医书,略知皮毛,不敢称心得。”
“哦?”太后似是不经意地道,“前两日,贤妃到哀家这里请安,言语间似乎对调理身子的方子颇为上心。哀家想着,你既看过些医书,或可知晓一二?毕竟,皇家子嗣,也是国本。”
贤妃?那是三皇子的生母!太后果然将话题引到了子嗣上!这是在暗示皇子们对储位的争夺已然开始,甚至后宫妃嫔都已卷入其中!
秦绾心念电转,太后将此消息透露给她,是何用意?是提醒她远离纷争?还是……有意将她拉入某个阵营?亦或是,借她的口,将这个消息传递给裴砚?
她面上不动声色,依旧谦逊:“娘娘,调理之法,因人而异,需得太医望闻问切,谨慎开方。臣女所学浅薄,实不敢妄言。贤妃娘娘若有所需,太医院诸位太医医术精湛,定能保凤体安康。”
她再次将自己摘了出去,绝不沾染任何可能的风险。
太后看着她滴水不漏的模样,眼中最后一丝试探终于化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是遗憾,又似是放心。她挥了挥手:“罢了,你年纪轻轻,能如此沉稳,已是难得。今日就到这里吧,哀家也乏了。”
“臣女告退。”秦绾起身,恭敬行礼,退出了暖阁。
走出慈宁宫,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秦绾微微眯起眼,回想着太后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今日这番对话,看似平淡,实则暗藏机锋。太后在观察她,评估她,也在……利用她传递某些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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