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太后厚重的赏赐走出慈宁宫,午后的阳光将宫道上的青石板晒得有些发烫。秦绾步履平稳,心中却并不轻松。太后的青睐如同在身上贴了一道金光闪闪的护身符,却也让她成了众矢之的。方才在慈宁宫内,她能感觉到那些侍立宫女、太监眼中隐藏的探究,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行至通往宫门的冗长宫道时,前方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让她脚步微顿。
靖王萧景珩。
他似乎刚从御书房方向出来,独自一人,并未带随从,负手立在宫道旁一株繁茂的石榴树下,火红的花朵映衬着他玄色的亲王常服,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那抹阴郁似乎更深了些。
显然,他也看到了她。
避无可避。
秦绾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继续前行。在距离他尚有五六步远时,她停下脚步,依礼微微屈膝:“臣女见过靖王殿下。”
萧景珩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复杂难辨。他看着她手中捧着的、明显出自宫造的精致锦盒,又想起近日听闻的关于她得太后青眼、甚至“智取凤心”的传言,再对比记忆中那个只会痴缠哭闹的愚蠢形象,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和……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起来吧。”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谢殿下。”秦绾起身,垂眸立在一旁,姿态恭谨,却透着疏离。
宫道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萧景珩看着她低垂的、白皙脆弱的脖颈,忽然想起围场落水那日,她被人从湖中捞起时,也是这般苍白脆弱,仿佛一碰即碎。可如今,这具看似脆弱的身躯里,却仿佛住进了一个截然不同的、冷静甚至凌厉的灵魂。
“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想问些什么,却不知从何问起。问她为何变了?问她与裴砚是何关系?还是问她……是否还在怨他?
最终,他只挤出一句无关痛痒的话:“太后娘娘……凤体安康?”
“回殿下,太后娘娘凤体康健,精神矍铄。”秦绾语气平淡无波,如同在背诵标准答案。
又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萧景珩看着她油盐不进的模样,心底那股烦躁更甚。他向前逼近一步,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过往的痴迷或委屈,却只看到一片沉静的冰湖。
“秦绾,”他压低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急切与质问,“你究竟想做什么?攀上裴砚,讨好太后,闹得满城风雨……这便是你报复本王的方式吗?”
秦绾终于抬起眼,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怜悯的平静。
“殿下多虑了。”她声音依旧平稳,“臣女所做一切,不过是为了在这世间更好地活下去而已。与殿下,并无干系。至于报复……”她唇角极淡地勾了一下,带着若有似无的嘲弄,“殿下觉得,您值得臣女费心报复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萧景珩脸上。
不值得?
他堂堂靖王,曾经被她视若神明、苦苦追逐的男人,如今在她眼里,竟连“报复”都不值得?
巨大的羞辱感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失落瞬间攫住了他,让他脸色铁青,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你!”他猛地握紧了拳,额角青筋跳动。
秦绾却不再看他,再次微微屈膝:“若殿下无其他吩咐,臣女告退。”
说完,她不待萧景珩回应,便捧着锦盒,径直从他身边走过,裙裾拂过地面,未曾停留半分。
萧景珩僵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决绝而挺拔的背影,只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和恐慌悄然蔓延。
他好像……真的彻底失去她了。不,或许,他从未真正拥有过那个真实的她。
阳光透过石榴花的缝隙,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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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安远侯府,太后赏赐的文房四宝和步摇自然又引起一番轰动。秦朔看着那套价值连城的雨过天青瓷文具,激动得手都有些抖,连声夸赞秦绾“为家门争光”。王氏在一旁,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
秦绾懒得应付,以疲乏为由,径直回了锦绣阁。
屏退左右,她独坐窗前,指尖轻轻划过那光滑微凉的瓷质笔杆,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太后的赏赐是肯定,也是枷锁。萧景珩今日宫道上的质问,虽未掀起波澜,却也提醒她,过往的纠缠并未完全斩断,反而因她如今的“不同”而变得更加复杂。
她需要更强大的力量,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小姐,”春晓轻手轻脚地进来,低声道,“侯小乙那边有消息传来,关于之前名单上那几位寒门官员的。其中一位,姓沈名砚,现任户部主事,能力卓着,但因出身寒微,又不肯依附任何派系,屡遭排挤。其母近日重病,需一味珍稀药材‘血灵芝’续命,沈主事散尽家财亦未能购得,正四处求借无门。”
沈砚?户部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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