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太妃“自请”离宫修行的消息,如同在已然不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一石,涟漪扩散,引得多方猜测。但宫闱秘事,无人敢公然议论,只在暗流中悄然传递。
安远侯府内,秦绾接到太后宫中正式传召的口谕时,神色平静。该来的,总会来。这一次,她不再推拒。
慈宁宫,不似太和殿的辉煌庄严,更多了几分雍容与沉淀。殿内熏着淡淡的檀香,太后并未在正殿见她,而是在东暖阁的炕上倚着,穿着常服,神色比寿宴那日更显松弛,但那双历经风霜的凤眸,依旧锐利。
秦绾依礼参拜,姿态恭谨,却不显卑微。
“起来吧,坐到哀家跟前来说话。”太后声音温和,指了指炕前的绣墩。
“谢太后娘娘。”秦绾谢恩落座,垂眸敛目,仪态无可挑剔。
太后打量着她,目光在她清丽却沉静的眉眼间停留片刻,方才缓缓开口:“那日寿宴,多亏了你机警。哀家这些年,见过的人不少,但像你这般年纪,临危不乱,心思缜密的,倒是不多见。”
“太后娘娘谬赞了。”秦绾微微欠身,“臣女当时只是情急,未及深思,幸得祖宗庇佑,太后娘娘洪福齐天,方能侥幸未酿成大祸。”
她不居功,将功劳归于天佑和太后自身的福气,态度谦逊得体。
太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道:“听闻你前些日子身子不适,如今可大好了?”
“劳娘娘挂心,已无大碍。”秦绾回道,“只是那日受惊,加之旧日落水留下些病根,需得慢慢将养。”她适时地提了一句落水旧事,点到即止。
太后闻言,凤眸微眯:“落水?可是在皇家围场那次?”
“回娘娘,正是。”秦绾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委屈或怨怼,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太后沉吟片刻,没有继续追问落水细节,转而问道:“哀家听说,你近日在打理你母亲留下的产业?一个闺阁女儿家,怎么想起做这些?”
这话问得随意,却暗藏机锋。寻常贵女,谁会抛头露面去打理庶务?
秦绾抬起眼,目光清澈地看向太后,声音柔和却清晰:“回娘娘,臣女以为,无论是持家还是……立足世间,心中需得有一本明白账。产业虽小,亦是安身立命之基。懂得经营,方能知民生之多艰,晓物力之维艰。母亲去得早,留下的东西,臣女不忍见其荒废,更不愿被底下人蒙蔽欺瞒,故而学着打理,也好日后……不至成为家族负累。”
她这番话,既解释了缘由,又暗合了持家理财的正道,甚至隐隐透露出不愿依附家族、欲自立自强的意思,格局瞬间就不同于寻常只知胭脂水粉、儿女情长的闺秀。
太后眼中讶异之色更浓,她缓缓坐直了些身子:“哦?你倒是想得长远。说说看,打理产业,有何心得?”
秦绾知道,这是太后在考较她。她略一思忖,便从容道:“臣女浅见,无非是‘开源节流,知人善任’八字。开源需得洞察时需,节流重在杜绝虚耗。至于用人,首重品性,次看能力。贪墨无能者,纵是亲眷亦不可用;勤勉忠心者,纵是微末亦当提拔。账目需得清明,规矩必要严明。如此,方能使产业焕发生机,而非坐吃山空。”
她语气平和,言辞却条理清晰,见解深刻,俨然一副成熟掌家人的气度。
太后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间的佛珠,半晌,才缓缓道:“开源节流,知人善任……说得不错。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这般见识。比哀家宫中那些只知争风吃醋、或是唯唯诺诺的强多了。”
这话已是极高的评价。秦绾连忙垂首:“臣女不敢当。不过是些许拙见,让娘娘见笑了。”
“不必过谦。”太后摆摆手,忽然问道,“那你觉得,如今这宫中用度,可能做到你这‘开源节流,知人善任’?”
秦绾心中猛地一跳。这个问题,可谓诛心!议论宫闱用度,稍有不慎便是大不敬之罪。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斟酌着词语道:“娘娘恕罪,宫闱重地,规制森严,用度皆有定例,非臣女所能妄议。臣女只知,太后娘娘母仪天下,慈悯为怀,宫中用度调度,自有娘娘与陛下圣心独裁,必是合乎礼法,泽被宫人。”
她巧妙地将问题回避,转而颂扬太后与皇帝的仁德,绝不沾染具体事务。
太后看着她谨慎却不失方寸的模样,眼中终于露出了真正的笑意。这丫头,不仅聪慧,更懂得进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滑头!”太后笑骂了一句,语气却并无责怪之意,“起来吧,陪哀家去院子里走走。”
“是。”秦绾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而且,太后对她的印象,似乎相当不错。
陪着太后在慈宁宫的后园慢慢散步,闲聊些花卉、节气之类的闲话,秦绾应对得体,偶尔还能引经据典,说出些有趣的典故,引得太后频频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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